韓志柏
達到蘇格拉底那種“認識自己”的智慧
人類學的歷史雖然可以追溯到18世紀,但作為一個獨立的學科出現并構建出現代人類學基礎的思想和概念,則要遲至19與20世紀之交。人類學名詞出現的時候,其基本內容常常是對所謂原始事物的關注及關于社會進化的思考,在進化的觀點下,種族的差異便有了優劣之分。而現代人類學,則是通過批判種族和社會進化論建立起來的。其主要奠基人物博厄斯提出了“文化相對論”的觀點:每一個社會或每一種文化,必須根據自身情況來理解,而不能從局外人的眼光去理解。具體地說,作為美國人的博厄斯認為:社會或文化是意義的聯合體,而非事物或技術的聯合體,任何一種文化或社會,都不能單單是通過與歐洲或美國社會進行對比來理解?,F在,人類學已經有了比較準確的定義,人類學家一致認為,人類學是一門詳細對比研究生物學以及文化上的差異和相似點來理解人類的學科。
人類學的任務是理解“人類”,從這個角度說,人類學顯然是一個龐雜繁復的學科。這里,我們只能先了解它的基本理念。作為一個概念,我們只有窮盡“人類”的所有成員,即人類的外延,才能更準確地理解人類的內涵,即人類的本質。這樣的簡單分析讓我們明白,人類學既需要尊重人類中的每一個成員,每一個成員則又必須樹立起人類的觀念。也就是說,人類是每一個人的人類,個人又是人類的人。因而,每一個人之間的寬容、相互尊重、相互交流,直至建立用以相互理解的共同的價值理念,便成為人之所以建構人類學、使人類大同得以實現的目的。
巴以沖突,烏克蘭與俄羅斯的沖突,敘利亞內戰……對照現實,我們可以說,人類學只是給人類繪制了一幅美麗的藍圖,要把這幅藍圖變成現實,人類還有漫長的路要走。難怪著名的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我們懷著敬意去真正了解其他人(即使是野蠻人)的基本觀點……我們無疑會拓展自己的眼光。如果我們不能擺脫我們生來便接受的風俗、信仰和偏見的束縛,我們便不可能最終達到蘇格拉底那種‘認識自己的智慧。就這一最要緊的事情而言,養成能用他人的眼光去看他們的信仰和價值的習慣,比什么都更能給我們以啟迪。當今之世……所有被珍視和宣稱為宗教、科學與文明最高成就的理想已隨風而逝,有文明的人類從來沒有什么時候比現在更需要寬容。人的科學以它最細致和深邃的形態,應該在理解其他人類觀念的基礎上,指引我們達到這種見識、慷慨和寬大。”
聆聽人類學家的教導,在人類學的視野里看“文明的對話”,我們會感覺到,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盡管有著五千年歷史可依托,但仍然需要“懷著敬意去真正了解其他人(即使是野蠻人)的基本觀點”,真誠地“養成能用他人的眼光去看他們的信仰和價值的習慣”,從而“達到蘇格拉底那種‘認識自己的智慧”。這樣,能使我們在人類的坐標里認清自己的文化特色,并使我們五千年的文明得以豐富完善,從而為人類文明貢獻出我們應有的貢獻。
為此,這里選編的四篇文章,一方面表明我們對自己文明的清醒的認識,一方面是對西方文明或者說人類文明精華的理解。希望這些文字能讓我們對“文明的對話”有更豐富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