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中概數表現形式的對比研究

劉詩洋

摘 要：概數，顧名思義，就是指大概的數，也就是大概準確的數字。概數并不是正確值，概數可以有些許的差異，但有一定可信性與參考性。在日常生活中，對于無法使用準確數字加以表達的數量，通常會用一個大致的范圍予以估計。韓語和漢語是兩種不同的語言，兩者概數的表現形式也有很大不同。本文著重于韓中概數表現形式的對比研究。

關鍵詞：概數;概數的表現形式;大概的數;數字

一、 韓國語概數表現形式

韓語概數表現形式大概可分為兩種。一種是連用法，另一種是數詞和概數詞結合的形式。連用法一般是指10以內的相鄰兩個數字，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搭配表示概數，這是最為常見的概數表現形式。例如：???，???。其中“?”和“?”不能搭配使用。實際上韓語的概數表現形式，有很多時候是由數詞與概數詞搭配構成的。這樣的概數詞雖然不是很多，但是與數詞結合后的表現形式卻多種多樣，可歸為以下三種類型進行分析。

（一）名詞類概數詞“??”和“??”

A. 對“??”的分析

“??”是用來表示概數的名詞，表示對數量和時間等做出大致的估計。很多情況，“??”與數量詞搭配使用，在表示錢、年齡、身高的時候，量詞可以省略。“??”也可以與代詞結合使用。例如： ???。“??”是韓語中最常用的概數詞。與“??/??/?”相比更為口語化，與漢語中的“左右”相似。例如：表示數量：? ??? 10? ??? ?? ????;表示衡量： 20kg ?? ??? ? ? ???。

B. 對“??”的分析

“??”也是用來表示概數的名詞，表示對數量和時間等做出大致的估計。“??”同樣可以搭配數量短語，即“數量短語+??”。這時表示與實際數量相差不多，略多或略少。在這個結構中，量詞不可以省略。“??”多用于形容年齡和時間。通常用在新聞、文件、演講等比較正式的場合。例如：表示時間：14???? ??? ???? ???? ?????? ???;表示身高：?? 170cm???? ??? 27??? ???。

（二）副詞類概數詞“??”和“??”

A. 對“??”的分析

副詞“??”在句子中表示概數的時候位于數詞前面，即“??+數量短語”，在這個結構后面通常可以加“??/??/??/?”等。有時候在口語中量詞可以省略。例如：表示衡量：?? 4kg? ???? ????;表示年齡：?? ?? 60? ?? ? ? ??。

B. 對“??”的分析

“??”在詞典中的釋義為“接近某個基準”，用在數詞的前面表示大概的程度，即“??+數量短語”。在這個結構后面也可以加“??/??/??/?”等，有時候還可以省去量詞，直接用“??+數詞”的形式。與其他概數副詞相比更口語化。例如：表示年齡：??? ??? ?? ?? 50?? ?? ??? ??????;表示數量：? ???? ?? ?? 100?? ???? ???? ??。

（三）后綴類概數詞“??”和“?”

“??”和“?”是韓語中的接尾詞，表示對數量和時間做出不太準確的估計。與漢語的“后綴”相對應。不可以單獨使用，一定要放在體詞（名詞、代詞、數詞、量詞）后面。表達概數的時候，可以將“??”和“?”放在數量短語的后面，也可以與其他表示概數的詞語搭配使用。例如：表示距離：500m??/? ??? ??? ?? ?? ????;表示衡量：? ??? ????? ?? 3kg??/?? ????。

二、漢語概數表現形式

與韓語一樣，漢語的概數表現形式也可以分為連用法、數詞和概數詞結合的形式。連用法一般是指10以內的相鄰兩個數字，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排列起來表示概數，這是最為常見的概數表現形式。例如：“六七年/四五個人”。其中“九”和“十”不能連用表示概數。實際上，漢語中概數的表現形式很多情況是數詞與概數詞搭配構成的。這樣的概數詞雖然不是很多，但是與數詞結合后的表現形式卻多種多樣，可歸為以下三種類型進行分析。

（一）助詞類概數詞“來”、“多”、“把”

A. 對“來”的分析

“來”和數量短語搭配表示概數。“來”所表示的數量與實際數值相差不大，略多或略少。而且“來”只能與整數結合使用。例如：“十來個”就是指“八九個”到“十一二個”之間。“來”在量詞后面修飾數量短語。例如：“十斤來肉”中的“來”就是修飾“十斤”的。其范圍是“八九兩”到 “十斤一二兩”。當“來”用在數詞與量詞之間的時候，只修飾前面的數詞。例如：“十來斤肉”就是指“八九斤肉”到“十一二斤肉”。

“來”可以用在一切名量詞的后面。“來”的位置由名量詞的種類決定。“來”與可連續性量詞連用的時候，位置有兩種。第一種，當數詞是以0結尾時，構成“數詞+來+量詞+名詞/形容詞”的形式。例如：①那片海最深處才20來米深;②干了整整三年才掙了六千來塊錢。第二種，當數詞是10以內時（包括“半”），構成“數詞+量詞+來+名詞/形容詞”的形式。例如：五里來路;十畝來地;半斤來重。

“來”與非連續性量詞連用的時候只能放在數詞后面，且數詞只能是以零結尾。即“數詞+來+量詞+名詞”的形式。例如：“十來個人/三十來本”。當數量超過十萬的時候，“萬/億”后面不可以接“來”。例如：“一百三十萬來人”、“十億來美元”就是錯誤的表達方式。但是可以把“來”放在前面。例如：“一百三十來萬人”、“十來億美元”就是正確的表達。確切地說，這種情況下，通常用“多”替換“來”。

B. 對“多”的分析

“多”與數量短語結合表示概數，表示比原來的數量要多出一點兒，“多”的用法與“來”相同，位置與“來”一樣。第一，“多”放到以0結尾的數詞后面，與量詞結合表示概數。數量短語后面的名詞接“高/寬/深/重/長/大/厚”等表正向形容詞，構成了“數詞+多+量詞+名詞/形容詞”的形式。例如：十多斤重。第二，“多”與10以內的數字結合的時候，“多”在數詞與量詞中間表示概數。數量短語后面的名詞接“高/寬/深/重/長/大/厚”等正向形容詞，構成了“數詞+多+量詞+名詞/形容詞”的形式。例如：“兩斤多白酒”、“十斤多重”。

C. 對“把”的分析

“把”的意思雖然與“來”相近，但是只能用在“百/千/萬”等位數詞和一部分量詞的后面，而且與“百/千/萬”連用時前面不能出現系數詞。例如：“百把人=一百來人”、“ 萬把畝=一萬來畝”。“百/千/萬”與量詞結合后已經把“一”的意思體現出來了。“個把人=一兩個人”就是指明人非常少，“個把月”意在指明時間很短。雖然“把”與數量詞結合表示概數，但是其適用范圍比“來”和“多”小很多。“把”在句子中有兩種形式，一種是“量詞+把”、另一種是“數詞+把”。

第一種，“量詞+把”可以延伸為“量詞+把+名詞/形容詞”的形式。例如：①我等了個把小時，他還沒有來;②洪水丈把長的青石都卷了起來。“量詞+把”中的“把”對前面的量詞有嚴格的限制。首先，量詞必須是單音節，不能和雙音節量詞結合。例如：“千米把/立方米把”是錯的。其次，從整體上看，量詞必須是準確的量。例如：個體量詞“個”就是“一個”的意思。不能和不定量詞連用。例如：“班把學生”、“群把小雞”就是錯誤的。“把”對后面的名詞沒有什么嚴格的限制，除了普通名詞以為，通常也和“分/小時/月/年”等時間詞連用。但是后面如果接有形容詞，僅限于“高/寬/深/重/長/大/厚”等正向形容詞。

第二種，“數詞+把”可以延伸為“數詞+把+量詞+名詞/形容詞”的形式。其中，“把”后面的量詞有時候可以省略，最后面的名詞或正向形容詞也可以省略。例如：①他隨便一說就有千把人響應。②從學校回家的路，也就百把里。例①“千把個人”的量詞“個”省略了;例②“百把里遠”的形容詞“遠”省略了。在這樣的表達中，數詞僅局限于位數詞“百/千/萬”。因此，“百把/千把/萬把”的使用頻度非常高，系數詞并不適用于這種形式。現代漢語中“十”既是位數詞也是系數詞，所以并不適用這種形式。例如：“已經過去十把天了，依然沒有她的消息。”是錯誤的表達。這時候應該用“來”或“多”替換“把”。例如：已經過去十（多/來）天了，依然沒有她的消息。

（二）名詞類概數詞“左右”、“前后”、“上下”

現代漢語中的概數表現形式有很多是通過“左右、前后、上下”等方位名詞來實現的。劉月華（2001）在《實用現代漢語語法》中指出，成對使用的單純方位名詞“左右、前后、上下”等搭配數量詞、時間詞或空間名詞來表示概數。

A. 對“左右”的分析

“左右”與數量短語搭配，即“數量短語+左右”，表示與實際數值相差不多，可略多，也可略少。前面的數量短語大致可分為三類。

（1） 表示數量， 包括價格、溫度、重量、距離等。

①媽媽咋天買了四公斤左右的大米。②他大約50公斤左右。

（2） 表示年齡和日期：

①我的朋友大都二十歲左右。②我10號左右回北京。

當數值在10以上時，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中，表示年齡和日期的量詞可以省略

③你幾號回家？大約20（號）左右回家。④那個男孩多大了？十五（歲）左右吧！

（3） 表示時間

①看完這本書要三天左右的時間。（時段） ?②我上午10點左右去找你。（時點）

“左右”既可以用在時點的后面，又可以用在時段的后面。但是“左右”只能接在數量短語后面，而不能接在時間名詞的后面，例如，“春節左右/天亮左右”是錯誤的表達。

B. 對“前后”的分析

“前后”表示的概數是一個確定的時點的前后，“前后”前面很少接數量短語，多為時間名詞，且一般是十分明確或者特定的時點，有明確的起止時間。可以是表示具體時間的詞語，也可以表示事件時間的詞語。例如：“十一前后、停戰前后”。另外，“前后”不能用在表示時段的詞語后面。例如，“三天前后”就是錯的。

C. 對“上下”的分析

“上下”的用法與意思和“左右”相近，但是“上下”的適用范圍過于局限，不能用來修飾時間與距離，多用于年齡。前邊的數量短語可以分為兩類。第一，表示數量與重量：① 幾年來，這里水稻的平均畝產都在一千斤上下。 ②近年來，印度汽車的產量一直徘徊在2.5萬輛上下。以上兩個句子我們不難發現，“上下”在接數量詞語時所表示的概數不是靜態的，是在某個時段內，數量在“上下”的數字范圍內上下浮動，是個動態的概數 。例句都有明顯的時間段詞語做提示，“幾年來、近年來”。“左右”再接數量詞語所表示的概數相對來說是靜態的 。第二，表示年齡：她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婦女。用“上下”表示年齡的概數，多用于估計成人的年齡，我們可以說“七十歲上下”，但不可以說“三歲上下”。

（三）副詞類概數詞“大概”? “大約”

副詞“大概”表示有較大的可能性，例如：“他大概不在家”、“那個老人大概有六七十歲了”。本文所要討論的是“大概”的用法。呂叔湘在《現代漢語八百詞》中指出，大概表示概數的時候主要有“大概+數量短語”、“大概+時間名詞”、“大概+動詞+數量短語”等幾種形式。“大概”表示對時間或數量的不是非常精確的估計。“大約”和“大概”一樣。例如：

表示價格：現在一個月大概（大約）賺2000塊錢。表示年齡：全市人均年齡大概（大約）在28歲上下。表示數量：目前來往大陸的臺商大概（大約）有100萬。

三、 韓中概數表現形式的對比

（一）韓中概數表現形式的共同點

1. 連用法

連用法是指連用法一般指的是10以內的相鄰兩個數字，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排列起來表示概數，這是最為常見的概數表現形式。韓語和漢語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概數。通常都是按照從小到大順序進行排列。例如：???;七八歲。

2. 數詞+量詞+概數詞（助詞， 名詞， 后綴）

韓語和漢語都可以用“數詞+量詞+概數詞”的形式來表示概數。例①：?? ?， ??? ??? ?? ?? ? ??? ?? ? ??? ??。（上周，郭慶一家去市場買了三條五斤多重的魚）。上面出現了“數詞+量詞+概數詞”（助詞）的形式，“?? ? ??”和“5斤左右”。例②：?? ??? ??? ??? ????.（我們導演是一位40歲左右的男人）。上面出現了“數詞+量詞+概數詞”（名詞）的形式，“??? ??”和“40歲上下”。

3. 副詞+數詞+量詞+概數詞

除了上述的“數詞+量詞+概數詞（助詞、名詞、后綴）”的形式外，在數量短語前面加副詞也可以表示概數。例如：韓語的“??/??”，漢語的“大概、大約”。例如：①???? ?? ?? ?? ?11???? ??=忙完之后，大概就到晚上11點了。②? ?????? ?? 4000m?? ??? ??=每位運動員需要跑大約4000米。

韓語和漢語都可以用副詞來表示概數，語法順序也基本一致。例①中的“?? ?11?”、“大概就到晚上11點”??. 例②的“??4000m”、“大約4000米”。并且韓語的“??/??/??……??”在漢語中與“大概/大約……左右”的形式完全對應。例如，“???? ?? ??? ?? 35? ????”中的“35? ??”與“職員的平均年齡大概在35歲左右”的“35歲左右”相對應。

4. 量詞的省略

韓語和漢語在表示概數的時候，都有把量詞省略的情況。對比一下韓語的“??”與漢語的“左右”。例如：50（?） ???? ??=50（元）左右的籃球;6?50（?） ??=6點50（分）左右;10?（?）?? ?? ?=10萬（塊錢）左右的車。

由上述例子可以看出，話者即使將量詞省略，聽者也可以理解對方要表達的意思。這種情況在口語中經常出現。例如：問“這個東西多少錢”，可以直接答“30左右”。話者與聽者都明白“30”指的是價格，即使省略“塊”，也不會產生誤會。

（二）韓中概數表現形式的不同點

1. 連用法

在韓語中，不相鄰的連個數詞不可以搭配表示概數，但在漢語中可以。例如：漢語里可以說“我兜里面有三五十塊錢”，但是韓語中不可以出現“????”這樣的字眼。而且，在漢語中，相鄰的兩個數詞，可以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進行排列，但是韓語卻不可以。例如：漢語有“三兩天/千百萬”，但韓語卻不能說“???/???”。

2. 整整（確實、剛好）等+整數+概數詞（助詞， 名詞， 后綴）

漢語中的“整整/確實/剛好”等詞語表示確切的數量和順序，與概數詞所要表達的意思相悖，所以在概數表現形式中不會出現。但在韓語中，這兩種意義上相悖的詞語在表示概數的時候可以同時出現。例如：①疑問句：?? ??? ? ?? ?? ???？=你個子大概多高？②陳述句：??? ? ? 3?? ?? ???=我起來大概三個小時了。

在韓語中，無論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都有“?/???”（與“整整/確實/剛好”相對應）和“??/?/??”（與“左右上下/來/多”相對應）一起出現的情況。這是因為，話者既想用描述準確的詞表達一個數量，又想體現出細微的差異，于是便出現了“我的個子正好是170左右”這樣的話。但這種表達在漢語中就是一個矛盾體，是錯誤的句式。

3. 概數詞的重復使用

在韓語中，概數詞重復使用的情況特別多。但在漢語中如果概數詞重復使用就有可能是病句。下面通過實例來對比一下韓中常用概數詞“??/?/??”和“左右/上下/來/多”，以此來分析以下兩種語言的不同點。

① ?? ?? ?? 180?? ?? ??.（√） ?他的身高大概180來米左右。（×）

② ?? 3?? ??? ?? ??.（√） ?今天睡了三個小時多左右。（×）

韓語中，概數詞如果重復使用，就會有強調的意義。這種形式在口語中經常使用。當然，如果話者不想強調，就不必重復使用概數詞。但是漢語中沒有這種形式。例如：“七點多左右”就是病句。

4. 數詞+概數詞+量詞+名詞

“漢語中助詞類概數詞“來/多”的使用頻率很高，也經常用“來/多”構成“數詞+概數詞+量詞+名詞”的形式來表示概數，但是韓語中卻沒有與之完全相對應的形式，“數詞+量詞+概數詞”才是韓語中最常用的概數表現形式的。如下所示。

① ?? ? ?? （??+??+??）=二十來歲 （??+來+??）

???? （??+??+?）=三十來張 （??+來+??）

?????? ? （??+??+??）=四十來平米的房子 （??+來+??）

② ??? ?? （??+??+??）=三十多個人 （??+多+??）

???? （??+??+??）=十多封信 （??+多+??）

? ??? ?? ??? （??+??+?）=一百多種刊物 （??+多+??）

例①中的，韓語句式與漢語句式雖然意思相同但卻存在差異。韓語的“??/?/??”不能放在數量詞的中間，但是漢語的“來/多”卻可以。

通過上述對比研究，可以發現韓語和漢語在概數表現上雖然有交集，但形式上還存在一些差別。在日常生活中數詞表達占有很大一部分，兩國學者在學習韓漢語時也很難繞開對數詞的探討，因此，韓漢概數表現形式的對比研究對深化兩種語言學習具有很大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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