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懷不生意

謝子菲

李宗盛的“既然青春留不住”全球巡演北京場結束了，盡管已經是“返場加開”，但仍是“一票難求”。曾主辦上海、南京兩場的演出公司負責人就說過，“以前做演唱會，會有一些領導、公關客戶來問贈票，但這一次，所有人都是來問怎么才能買到票。但我們只能抱歉地回答，買也不行，真的沒票。”

當老李在臺上唱：“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該舍的舍不得，只顧著跟往事瞎扯/等你發現時間是賊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選擇……”臺下的一眾人便被“戳中”，被打動。他們需要如此，便愿意為之付出人民幣，換得一張門票。

就商業收獲而言，這無疑稱得上是一場盛宴。至于原因，老李的音樂固然是最重要的，但在樂評人王昕看來，同時存在的，還有“這個時代所需要的某種情懷”。

情懷幾錢一斤？

情懷，被釋義為“帶有某種感情的心境”。在老李這里，他的音樂作品就是最好的情懷介質。他一開口，聽者有心，諸如種種回憶過往、諸如種種心頭感觸，便翻滾而出，情不自已。

但并非所有產品都能如此。于是在推向市場時，為產品附加一個能從情感上拉攏客戶的說辭顯得很有必要。這是從“硬廣”到“軟文”的另一種方法，從前多被叫作“情感營銷”，如今被老羅的錘子手機一折騰，有了件新衣，是為“情懷”。

如何情懷？用那句曾風靡的“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就能直白釋義：當有情懷加身，煙便不是煙，成了寂寞。但新時代的販賣者們以為這還不夠，因此他們不僅要說產品，說產品的情感附加值，更要鄭重地鋪墊，為什么要做這個產品。如此，才更配得上情懷一說。

于是，當你被《這一鍋臘排骨你吃定了》的標題吸引進去時，看到的不是臘排骨，而是“食物背后，萬千故鄉”，是一個大膽的“鄉村試驗”——“能為我們淳樸的鄰里鄉親做些什么？以什么方式犒勞在城市中默默打拼的親？”一份份臘排骨火鍋食材套餐是答案，買下手，得的不只是排骨。

于是，老羅在臺上說，“嘗試努力去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是他啟動這個公司的初衷。錘子手機發布會上，身后屏幕上亮起“我不是為了輸贏，我就是認真”時，理性派略帶諷刺地調侃：“抱歉，這不是手機，是錘子。”緊接著，“抱歉，這不是手機，這是情懷。”但也不妨礙有人“不是很懂，但覺得他做這個事挺有意思的，打算買一部支持一下”。買下手，是為世界變美好提供支持。

情懷生意的邏輯便在于：這才不是赤裸裸的金錢交易呢。

至少還有你

看不上情懷生意的人有自己的道理：想買個臘排骨都這么累，還得把頁面拉到最下面才行，直接點兒有什么不好？啰唆！但若就此把扯上情懷的生意都視為矯揉造作，恐怕也失之偏頗。這不過是要講故事的人遇到了想聽故事的人，兩廂情愿。后者在買單之前，真的高了興、感了動。

不可否認，情懷生意的一套在當下很是吃得開。

且不把目光放在常常與情懷牽扯在一起的科技大佬們身上，只在諸如《就想開間自己的小店》之類的書籍大賣、一些“販賣生活方式”的淘寶店鋪的熱火上便能窺見。情懷之所以容易得到認同與追捧，從心理上不難理解，因為人們或多或少都會對那些“做了自己想做而不能、不敢、不易做的事”的人產生仰慕。

而在互聯網時代，個體越來越強大，其中一部分帶著一腔熱血的人，依借網絡的平臺，擴大了自己的聲量，將那些跟自己有同樣偏好的人集合在一起。這亦是情懷生意得以做起來的基礎。

“小眾”“只能打動文藝青年”是另一出關于情懷生意的不屑，但也正因為此，它又常與“粉絲經濟”掛了鉤。這些“小眾”的“文藝青年”常常是“執念”的，也就意味著，通常初次購買體驗良好，“粉絲”就不介意跟著一路買下去。再向回看一些，沒怎么打過廣告卻銷量大好的“褚橙”恐怕就是情懷生意的最佳范例——盡管它最高賣15元一斤，比一般的橙子貴多了，但人們仍樂此不疲。

物質已經不匱乏，人們需要新的刺激。作為說辭，“情懷”也許已經太濫，但只要有人在，“情懷”就會是個永遠也“過不去的坎兒”——我不能，但至少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