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以下簡稱《少年派》)是由加拿大作家揚·馬特爾2001年創作,作品一經出版就獲得了2002年的布克獎。李安導演的小說改編同名電影也在2013年獲得奧斯卡獎項。
馬特爾的作品不多,小說的篇幅都不是很長,但可以看出,馬特爾的確是善于講故事的高手,在故事的安排上和敘事的技巧上,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
從《少年派》的序言開始,馬特爾就打破常規。傳統意義上,作者序是由作者個人撰寫的序言,一般用以說明編寫該書的意圖,意義,主要內容,全書重點及特點,讀者對象,介紹有關編寫過程及情況,編排及體例,適用范圍,對讀者閱讀的建議,介紹協助編寫的人員及致謝等。
但馬特爾開篇就把讀者帶入了他的敘事中,序言不再是傳統的介紹功能而成為了小說的一部分。馬特爾在序言中講述了一個加拿大作家來到印度尋找寫作靈感,如何尋找故事,如何完成這本小說的經過以及最后的致謝。讀者很容易自然地把加拿大作家和真實作者本人混淆,是因為序言中的加拿大作家就是真實作者馬特爾投射在在創作《少年派》時的特定狀態,即作者的第二自我。
隱含作者(implied author)是美國文學理論家韋恩·布斯(Wayne Booth)在《小說修辭學》中提出的概念,用來指稱一種人格或意識,這種人格或意識在敘事文本的最終形態中體現出來,并不以真實作者以及真實作者的生活經歷為依據。
所以,自隱含作者這一概念的提出后,人們在分析文本的時候就會以文本為依托,強調文本自身的“內在批評”。但隱含作者是進入到一個特殊創作階段的真實作者的變體。所以無論小說的文本如何,我們都不能完全的忽略真實作者的存在,以及作者透過文本折射的價值判斷和思想意義。
“這本書是在我饑餓的時候誕生的。我來解釋一下吧。1996年的春天,我的第二本書———本小說,在加拿大問世了。那本書并不成功。”從以上敘述中,我們感覺到有一個“我”的存在,這就讓我們聯想到馬特爾,以及他的第二部作品——《自我》在問世后反響平平。“我的書仍然賣不動。一本本排列自書店的書架上,就像一個個孩子在排隊等著打棒球或踢足球,而我的那本就像是一個瘦長而笨拙、根本不適合做運動的孩子,誰都不愿意讓他加入自己的球隊。他很快便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馬特爾早期的作品并不暢銷,所以通過序言中的這段心理性的描述,極具容易把虛構的作家與真實的作家混淆。馬特爾的在序言中創作的以“我”的形式講故事的人,并不等同于現實中的作家,而是作家為自己選擇的講故事的替身,作者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為了增強故事的真實性。馬特爾曾在BBC 的一個訪談節目中提到過《少年派》的創作背景,當時馬特爾正著手一部以葡萄牙為背景的故事,以馬特爾當時的經濟情況,印度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我已經開始創作另一個故事了,一個1939年發生在葡萄牙的故事。只是我感到焦躁不安,而且我只有很少的一點錢。于是我飛到了孟買。”但這部作品創作的并不順利,而是中途夭折,“不幸的是,小說結巴了一陣,咳嗽了幾聲,變一命嗚呼了。”
此時的馬特爾所創作的故事不幸夭折,置身于印度這個充滿人與動物,人與宗教之間故事的一個神秘國度,馬特爾又回想起1990讀到的一部西班牙作家的書評,里面提到的一個人物和一個野生動物在救生艇上的情節,激發了馬特爾的創作靈感,《少年派》的故事應運而生,就是具有多三重宗教信仰的印度男孩與孟加拉虎的漂流故事,整個故事情節構思只用了20分鐘,派的四口之家,動物園,輪船,海難,食人島,以及最絕妙的兩個版本的故事,歷時四年,馬特爾完成了這部小說。
而序言中所提及的另一個關鍵人物,小說的主人公,即敘述者派,馬特爾是這樣評述的,“自然,帕特爾先生的故事應該以第一人稱敘述,通過他的聲音,通過他的眼睛觀察。但是,如果故事里有任何不精準之處,或者是任何錯誤,責任都在我。”“我希望我的敘述不會讓他失望。”在后面的正文中,馬特爾通過虛構加拿大作家的全知型第三人稱敘述,以及成年后的主人公的回顧性敘述這種雙重敘述結構展開的故事情節。所以,一方面,序言中的加拿大作家既是馬特爾設計的替身,同時又參與到故事情節中。另一方面加拿大作家既是故事的文本敘述者,又是故事敘述者主人公派的傾聽者。“他對我說了他的故事。我一直在記筆記。”除了序言中的這段,在后面小說正文中,我們可以看到正文在主人公回顧敘事的時候,加拿大作家又以自己的視角觀察主人公,進行細節的描述,增加故事的真實性。
《少年派》的兩個故事究竟那一個版本是真實的,是每個讀者心中見仁見智的問題。在序言中,作者并沒有透露。從小說的虛構性來說,當然這兩個故事都是不可靠的,讀者之所以對兩個故事充滿信任,就是因為敘述者敘述的可靠程度,所以馬特爾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從序言中就使文本敘述者即加拿大作家與馬特爾的貼近程度很高,所以就增加了他虛實的可靠性。至于另一故事敘述者即主人公,將在以后的研究中繼續探討。
作者簡介:胡瑩,內蒙古大學外國語學院13級英語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