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明：讓大家一起當老板

蒙怡莘 羊麗云

二十七年前，有多少人因為海南的新生來到這里，又因為海南豐富的創業機會而留在海南創業，給海南注入了全新的活力。陳瑞明就是其中的一位。

陳瑞明是臺灣人，1993年，他的哥哥身先士卒，率先來到海南打拼創業，1998年他也跟著來到了海南。現在硨磲貝很火，很多人都在做硨磲貝雕刻，但是他們卻偏偏不走主流，從臺灣到海南，他們專注于生產硨磲貝珍珠系列半成品，走國際銷售路線。陳瑞明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現在，而他們的產品也走遍了除非洲以外的多個國家。

陳瑞明是一個非常熱情爽朗的人，采訪之余，他還詳細地介紹了如何分辨硨磲珍珠系列的質量是否高品質。他也是一個熱愛生活、享受生活的人，他在制作硨磲珍珠首飾系列的同時，還種種檳榔、栽栽果樹，頤養心情。他說，他要讓跟著他干了多年的員工們都當上小老板，生活富足，而他自己就可以不那么忙碌地去果園澆澆水，除除蟲，摘摘果實，享受美好的田園生活。

現代青年：聽說你是和你的哥哥一起來到海南創業的。

陳瑞明：是的。1993年我哥哥先來到海南，1998年我才跟過來。算算現在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我的哥哥現在也已經57歲了。

現代青年：當初你們來到海南的時候，有沒有把臺灣當時先進的制作硨磲貝珍珠的技術帶過來？

陳瑞明：肯定有帶過來的，要不然生產會脫節的，當時海南在技術這塊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現代青年：為什么不選擇跟著市場的大趨勢去做硨磲貝的雕刻系列？

陳瑞明：因為我們的銷售路線不一樣。我們做硨磲貝珍珠系列已經做了三十幾年了，主要走的是國際銷售路線，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沒有接過非洲的訂單之外，其他洲的很多國家都有了。

現代青年：那當時為什么會選擇在瓊海這個地方發展自己的事業？

陳瑞明：原來我們是要選擇在瓊海潭門港的，因為那里盛產硨磲貝，有我們需要的原材料，但是上世紀90年代初的時候，瓊海是比較落后的，潭門港就更不用說了，考慮到生產機器的損耗、修理和維護的成本，所以才選擇在瓊海建設我們的基地，既可以方便機器的修理和維護，而且離潭門港也不遠，運輸原材料也很方便。

現代青年：這是一個很依賴原材料的行業，而且硨磲貝又是越采越少的資源，總會有開采完的一天，那么現在這個行業有面臨到原料緊缺的問題嗎？

陳瑞明：目前以我的了解來說，還是沒有面臨到這個困境的。因為這個行業從最開始到現在，也已經四十多年了，我們也想知道這個原材料到底什么時候會用完，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是有的。有人會說，以前打撈硨磲只需要一周的時間，現在則需要至少20天的時間，但是我認為，以前的船小啊，只能裝100噸，現在的船大，能裝1000噸，打撈量是以前的十倍，那么所花費的時間也是以前的十倍，還是很正常的。雖然說現在的技術先進了，打撈的速度快了，但是相應的，現在的用量也很大啊。所以什么時候可以用完還是個未知數。

現代青年：近年來硨磲被炒得很火，特別是雕刻后的工藝品，價格越來越高，那么到最后會不會有價無市呢？

陳瑞明：肯定會的。因為這個東西，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可能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硨磲。當然，最好的那個，永遠都是最高價的。不過這些也都是依人而定，你覺得它有價值，就是有價值的；你要是覺得沒有價值，那就沒有價值。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現代青年：相對來說，你認為現在整個的工藝品市場處于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陳瑞明：嗯，現在的市場是很好的。就我們所做的硨磲貝珍珠飾品來說，因為我們走的是流行飾品的路線，比如手鏈啊，項鏈啊，發夾啊，胸針啊之類的，可以說，只要有女孩的地方，就會有市場哦。女孩子都愛美嘛，硨磲貝加工成飾品后有很好的裝飾效果。

現代青年：海南正在建設國際旅游島，你覺得這個契機有沒有給你的企業帶來機會或影響？

陳瑞明：我認為沒有太大影響。建設國際旅游島主要還是針對海南市場會有影響，但是我們的銷售市場重點在國外，而且我們的主打產品還是在珍珠系列首飾這塊。但是硨磲貝這個行業確實是有帶動到的。

現代青年：那么你覺得這么多年的創業歷程中，最困難的方面都有哪些？

陳瑞明：1998-2005年之間，是比較困難的。最難的首先就是生活習慣了。民風和生活習俗啊，完全都不一樣，吃的也不習慣，那幾年都是自己從臺灣運大米過來吃的（笑）。第二就是生活的一些公共設施，以前瓊海的供電設施不夠完善，經常停電，一天好幾次，給生產帶來很多不便，我們只能自備發電機。第三就是交通了。那個時候沒有直航的飛機，也沒有動車，從臺灣到瓊海，單程一次就需要10多個小時，很辛苦。

現代青年：那你是靠什么力量堅持下來了？

陳瑞明：靠奮斗的精神啊。最主要的是因為我們已經把所有的產業全部都轉移到了海南，就不能夠半途而廢，因為困難而放棄。創業不易，面對任何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我18歲去當兵，兩年后退伍，哥哥讓我跟他來海南創業。我最早期的時候還在臺灣的夜市擺地攤賣過女裝，那個時候也很辛苦，進貨擺攤什么的全部都是自己來，雖然也賺不了多少錢，但是做了就要堅持下去。一直到我的哥哥生病了，需要回到臺灣休養，那個時候我不得不去接手他在海南未盡的產業，這才來到了這里（笑）。

現代青年：最難的時候，有沒有后悔做出選擇在瓊海創業的這個決定？

陳瑞明：沒有后悔。不過當時來到海南的時候，孩子還小，因為孩子的教育問題煩惱了一段時間，海南當時的基礎教育還很薄弱，最后還是決定把孩子送回臺灣去接受教育，我自己留在海南，所以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很少。

現代青年：跟家人長期兩地分居，會不會感覺到孤單？

陳瑞明：剛到瓊海的時候，是會感到孤單的。那個時候沒有直航飛機，回一趟家非常不便。那時候也沒有固定的朋友圈子，看不到家鄉的電視節目，基本上不到一周就會開始想家，然后就回家了。后來慢慢地適應之后，就改為一個月回一次，然后再三個月回一次。現在在瓊海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而且衛星電視也能接收到臺灣的電視信號，感覺和在臺灣沒什么區別了，就跟第二個家一樣，現在基本就是半年才回去一趟了，而且又很方便。早上出門坐動車到美蘭機場，直飛幾個小時就到臺灣了。

現代青年：在臺商中不乏二代接班的例子，有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孩子來接手產業？

陳瑞明：其實下一代接不接手的問題在于，他們來到這邊生活能不能夠習慣，他們愿不愿意接受這種生活。因為可能他們在臺灣工作，領到的薪水和海南也差不了很多，但是我們廠里的工作是需要24小時待命的，比較不自由，年輕人喜歡自由嘛。所以我們大部分臺商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下一代能不能夠銜接。

現代青年：那么你現在主要的困難就是在繼承人方面嗎？

陳瑞明：對。如果我的孩子不愿意繼承，再加上本地的發展和競爭，現在的競爭比較激烈，而這個產業的技術門檻也不高，只要有原材料和手藝好的工藝師傅就可以了，那么這樣我們的產業就面臨著破滅。

現代青年：這些年感覺海南最大的變化是什么？

陳瑞明：變化很多。比如交通，越來越便捷了。從沒有高速公路到今天的高速公路貫通全島，然后又有了動車；泥巴路變成了水泥路、柏油路；生活公共設施也越來越完善了，真的可以說是三千變。而且頒布了《物權法》，這讓我們臺商真正地感受到，我們的財產真正意義上得到了法律的保障，這樣我們投資心態上就很有安全感。不像以前，一張發舊手寫的小紙片就可以證明這個土地是屬于誰的，很沒有保障沒有安全感。

現代青年：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在海南定居？

陳瑞明：瓊海就是我的第二個故鄉，但是如果下一代不接手我們的產業，那么我們就會回歸自己的故鄉，畢竟我們的根還是在臺灣。所以現在我們在慢慢地轉變經營策略。很多員工都跟著我們十多二十年了，所以現在我們要扶持我們自己的員工自己當老板。海南給了我們創造財富的機會，我們也要回饋海南，回饋社會，盡自己所能，讓當地的居民生活更好一點，錢賺得更多一點。

現代青年：這么多年在海南，現在對海南是什么樣的感情？

陳瑞明：感情是很深厚的，都說了瓊海是我的第二個故鄉嘛，可以說，現在只差換一個證件而已，要是換成大陸的身份證件，我就可以完全成為海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