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雙搶”

包華其

在我的記憶中，農民最辛苦最忙碌的時候莫過于“雙搶”。

那會兒，我們家共有三畝七分田，雖然田地不算多，但僅憑母親一個人來做這些農活，確實十分辛苦，因此，常年在外工作的父親，總會趁著農忙時節，休年假或探親假趕回來“雙搶”。母親既當媽又當爹，不僅要拉扯我們兄妹四人的吃喝拉撒和讀書，還要干地里的農活，重體力的勞動和負擔，也讓母親比同齡人看起來更顯老。“雙搶”時節天氣十分炎熱，母親在凌晨三四點鐘就開始忙活，煮豬潲，蒸米飯，把家務料理完，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這時候，母親不會把我們喊醒，而是一個人去田里干活，等到吃飯時間才回來。

在我們老家江西遂川，農民種雙季稻。每年一放暑假，田里的稻子就開始泛黃成熟了，田野里一片耀眼的金燦燦，微風一吹，一陣陣稻香拂過鼻尖。成熟的稻子需要人拿著鐮刀，弓著腰低頭去割，一畝稻子兩個成年人哪怕中途不休息，至少也得五六個小時。在農村，小孩到了八九歲，幾乎就是“小勞力”，父母親一次一行能割六到八株，我只有跟在父母和哥哥姐姐們身后一次割兩三株，不到十分鐘，我就累得腰酸背痛。我排行最小，因此，每每都會得到“特殊照顧”，我總能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來“推脫”，一會兒說肚子疼，一會兒說口渴，總是想著法子來“躲避”農活。雖然哥哥姐姐們知道我是在偷懶，但也拿我沒一點兒辦法，只能氣得擠眉毛瞪眼睛。我呢，就會美滋滋地坐在樹蔭下乘涼，或跑去小河里摸魚。

割稻僅僅是故事的開端。收割回來的稻子，要趁著太陽曬干，然后經風車篩選過后才能入糧倉。田里的稻草則要挑上岸曬干做來年的柴火或是焚燒在田里做底肥，接下來就是翻地、平地、插秧和灌溉，所有這些程序一道也不能少，得有條不紊地進行才能不耽誤農活。插秧時，必須弓著背，在曬得滾燙的水田里倒退著一邊走、一邊插秧，有時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不聽使喚，每當這時，我就想打退堂鼓。但望著眼前綠油油的秧苗像士兵一樣整齊劃一地站在水田里，心里的成就感便油然而生。

農村的生活經歷是一種磨煉，也是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責任編輯：劉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