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餐廳》：女權武器在日本

海欣

“失敗者聯盟”的女權戰場：無論是日劇還是日本社會，男性主導天下的局面正逐漸改變

最近很火的日劇《問題餐廳》正應了“女權主義”話題——幾位走投無路的女性組成“失敗者聯盟”，在天臺上開起了一家西餐廳，使之成為對這個大男子主義盛行的社會默默宣戰的戰場。

作為《東京愛情故事》編劇阪元裕二的新作，《問題餐廳》超越了一眾經典美劇、英劇、韓劇在豆瓣得到了9.1的高分。它最好看的地方不在于對男性的貶低和它的說教，而是散見于每個女性的經歷折射出的問題——職場性騷擾、酒桌文化、“剩女”、家務價值被貶低、父親角色缺失、女性分化和內斗等。

村上龍曾在書里寫：“所有的男人都是消耗品，他們的人，愛和性，都是。所以，變被動為主動，除了榨取，別無他法?！?是的，我們看到的，除了榨取，還是榨取。

劇中以大篇幅日記形式描述了女職員五月的故事，從最初的“我覺得這份工作很適合我，看著客人們的笑容會覺得非常幸福”的陽光明媚，到“M先生摸了我的頭發”“Y先生突然沖進洗手間裝醉抱住了我”的愁云密布，最終步入了“10年刑罰不足以懲戒流氓”的憤懣絕望，一個初涉職場時陽光、感恩、美好的女孩，一步步被職場暴力、性騷擾傷害得千瘡百孔，最后為了保護給予她歸屬感的分社員工，攬下他人過錯，被迫在十幾位男性領導面前全裸謝罪。當她鼓起勇氣要和公司打官司，母親卻反過來罵她丟人，成為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日本這個以“女性地位低”而聞名的國度，該劇所描述的女性生存環境比我們想象中還惡劣。面對這一套蠻橫的男女叢林法則，她們這群人庸俗、渾身毛病、神叨叨、鬧喳喳，站在個人角度上，都是十足的失敗者。但是當她們站在一起，充滿燃點地打通一道道關卡的時候，卻真是一件偉大的事——世界總會有各種框范、制度規則、約定俗成來規范著我們走出一條憋屈（或許也是安全）的路，唯有鼓起勇氣掙破牢籠的人，才有贏得人生高度和景觀的可能。

確實，在日本這樣一個如此介意外人眼光、苛刻自我去遵守社會規則的男權主導型國家，這些現實話題很容易觸及大眾的敏感神經。從2011年“收視神劇”《家政婦三田》，再到去年收視、口碑雙收的《晝顏》《doctor-x3》《花子與安妮》，關注女性的電視劇，成為電視臺保障收視率的一劑“靈藥”。

這不，在1月開播的2015年冬季日劇中，黑木瞳、松島菜菜子、廣末涼子、深田恭子等知名女星悉數亮相，她們將搭檔的，都是日劇的知名編劇，關注的也是女性話題;富士臺推出的《約會～戀愛究竟是什么》，講的是沒有戀愛經驗的男女主角，以結婚為前提不斷約會的愛情故事;還有即將開播的新劇《oo妻》又譯為《某某妻》，柴崎幸飾演愿為丈夫奉獻一切的賢妻，但心里卻藏著“不能說的秘密”。

可以說，無論是日劇還是日本社會，男性主導天下的局面正逐漸改變。

女版渡邊淳一的感情觀：家庭主婦是最危險和無聊的職業？

日劇最令人著迷的地方是它直接赤裸的反映人性。還記得《晝顏》嗎？去年，這部討論人妻之戀的電視劇橫空出世，不但入選2014年日本年度流行語，觀劇熱潮還“燒”到了國內。

《晝顏》一片在開頭就解釋了“晝顏”一詞的來歷：該詞源自西班牙國寶級導演路易斯·布努埃爾一部在日本譯名為《晝顏》的電影（中文譯名為《白日美人》），講述的是一個在夜晚溫文爾雅賢良淑德的資產階級闊太太，在白天去妓院賣淫的故事。

百度搜索“晝顏”的中文詞條，看到的第一個解釋是花名。指的是一種在夏天開放的漏斗狀合瓣花。此花白天盛放，夜晚凋零。第一集中，為了掩蓋自己出軌行為的犀利人妻利佳子，慫恿清純人妻紗和出軌的時候，利佳子說：“真正的戀愛要等到結婚之后才能遇到?！?/p>

瞬間，利佳子儼然一個女版的渡邊淳一。

這句對許多中國觀眾而言極具震撼力的臺詞，在日本社會卻并非罕見之物。去年4月過世的小說家渡邊淳一最著名的作品《失樂園》描寫的也正是一個出軌的故事——一對中年人在滾滾紅塵中從相遇到相愛，他們面臨著自己心中的愛情與世人眼中的出軌的沖突，他們最后選擇在櫻花的花雨與愛人的懷抱中告別了人世。

如果說《失樂園》演繹的是愛情的理想版，那么在《紫陽花日記》中渡邊淳一讓我們看到的是中年情感的現實版——島省吾和志麻子是在日本很典型的一對中產階級夫婦，結婚十五年，有一兒一女?？此破届o的生活被丈夫在妻子臥房偶然發現的一本出軌日記徹底打亂了……

紫陽花在日本的花語就是花心、見異思遷和善變的意思。在一些訪談中，渡邊淳一也曾說過“婚姻是種算計，就像做生意?！边@和利佳子在片中表達的“結婚對象要優先看經濟實力和家庭背景”的想法如出一轍。

婚姻讓人柔軟，偷情使人堅強?！稌冾仭房此浦v出軌，其實是在反思日本的婚姻現狀——從早年的一夫多妻，到如今下班“喝一杯”的群體行為，對于男人在婚姻內追求更多女性對象的行為，日本社會一直保持著默認的態度。而另一邊，結婚后就不再工作的日本主婦們，喪失了自立的經濟基礎，面對丈夫的諸多毛病卻除了忍受別無他法。

而《紫陽花日記》開放式結尾的意義也不在于結局而在于提問：愛情在我們的生命中是驚鴻一瞥，還是會細水長流？愛情到底是一種心造的幻影，還是一種執著的守望？

從綠茶婊到奧斯卡女星：“性別平等只是一個神話”？！

王爾德說，“生活的一切都和性有關，除了性本身。因為性關乎權力”。

一直以來，綠茶婊都是被人唾棄的，不論男女，但主要是女人，幾乎一致地批評綠茶婊。只有《問題餐廳》這部劇真正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去理解綠茶婊這種生物。

第四集，東大女在餐廳對綠茶女說的那番話： 希望你別誤會，我并不是因為川奈你很引人注目才討厭你。 我只是討厭你裝傻。 因為你在身體力行女人最好裝傻這個理論，因為你加入了“即使被男人揍，也要認為是自己的錯”的邪教……東大女和綠茶女的和解，頗有點驗證那句“女人何苦難為女人”，而這背后的無奈現實，又反映出我們對女權的需要。

2015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出身演藝世家的帕特麗夏憑《少年時代》中的母親一角成為呼聲最高的最佳女配角，并且不負眾望奪魁。在念完一長串事先寫好的感謝名單之后，帕特麗夏突然轉到男女同工同酬的問題上：

“感謝每一位納稅人和每一位公民的母親，我們曾經為了別人的平等權益而戰斗，現在讓我們為男女同工同酬戰斗，為美國所有女性的平等權益戰斗。”

好萊塢男演員的酬勞歷來遠遠高于女演員，這并不是個秘密。根據美國《福布斯》雜志的調查結果，剛剛過去的2014年好萊塢片酬最高的女星安吉麗娜·朱莉和莎拉·杰茜卡·帕克都不如男星第十掙得多。

NBC 的新聞記者馬瑞亞史瑞沃（Maria Shriver） 一月中剛剛發表了一份長達400頁的《史瑞沃報告》討論男女薪酬不平等問題，多位好萊塢名人如黑人女歌手碧昂斯， 女演員珍妮弗·加納 （Jennifer Garner） 以及飾演“絕望主婦”之一的伊娃·朗格利亞（Eva Longoria）都加入了這份報告的寫作。碧昂斯甚至宣稱“性別平等只是一個神話！”

無獨有偶，今年中國網友吐槽春晚的熱點之一也和性別問題有關，那就是春晚小品中的女性歧視，從“女神和女漢子”到“二十塊錢拿走的二手貨”，再到靠潛規則上位的女科長，對女性的歧視基本上達到了全方位成系列。

時至今日人們熱衷探討著的剩女論，不嫁不生育不完整論，女博士第三性別論仍然猖狂的左右著無數女性的選擇，而在社會秘而不宣的資源失調下，有不少女性開始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甚至是很多女性在斥責為女權發聲的人，稱他們“太敏感”，或者抱著“我沒有受到歧視，和我有什么關系”的心態默默為所有性別歧視行為推波助瀾。

那么，我們呢？難道因為我們中的女性身邊，并不像故事里的角色們，存在一個需要對抗的男權色彩集合體，便可以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難道因為我們中的男性，并不是故事里受到歧視不公的女性角色們，便可以不為這件“與男性無關”的斗爭付出？當然不！每一個享受著發聲者的成果的人們，請不要繼續沉默的等待，誠如艾瑪所言，請問問自己，if not me， who？ If not now， w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