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蟲

熊子健

入夜后，躺在床上時，窗外常常會傳來昆蟲們的嗚叫聲。這種蟲鳴不似蛙聲，洪亮而有挑釁感，也不像蟬鳴，單調而乏味。這聲音更加纖巧，并不擾人，如鳥叫聲一樣千變萬化。在它的烘托之下，夜仿佛更靜謐了一些。

小時候，我看過幾則寓言，大體上都是講會嗚叫的昆蟲，夏天唱歌，冬天挨餓的故事。主角卻各有不同，有蟬、蛐蛐、蟈蟈、蟋蟀這么幾種，可能是因為它們都會叫，所以寓言作家拉·封丹就弄混了它們幾個，如果讓伊索來寫，怕是他也會寫錯。實際上，我對寓言中描寫的昆蟲歌手并沒有惡感，因為它們的歌聲真的還算動聽，而且它們好像都活不過秋天，何來“冬天討米”一說呢？

這些歌手不僅活不過秋天，在城市中也是活不下去的。如果是在公園中，傍晚時分，悄悄來到樹叢中，就可以聽見幾聲悅耳的蟲鳴。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小蟲加入了這一行列，鳴聲越加大了起來。聽著蟲鳴，仿佛自己就置身于昆蟲世界的音樂盒里。里面有管弦樂，有打擊樂，有各種各樣名目繁多的樂曲，簡直是精彩極了。

院中樹木蔥蘢，因而昆蟲也就比較多。夜間，便可以聽見各式的蟲聲在窗外回響。停了，一天的煩躁心情都沉淀了下來，安然入睡。不過，院中的鳴蟲反應常常很遲鈍，不免容易被天敵捕去。有時，一些人還會捉來它們，裝在玻璃瓶里，想看看它們在瓶中是否還會鳴叫。這種調皮的心理實在要不得。

在農村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還記得一次去奶奶家，房屋遠離公路，靠近丘陵。丘陵上是密集的植被。晚間，天空中繁星點點，地面上則是起起伏伏的蟲鳴。這里沒有經過人工燈光的照耀，是鳴蟲們自由生活的天地，它們無拘無束地歌唱著。法國著名的昆蟲學家法布爾來到這里，怕也會驚異吧？

有自由的環境，才能更加自由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