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介語境下的女性文學敘事特點及出版轉向

【摘要】隨著網絡新媒體的興起和發展，女性文學的敘事呈現出新特點。在該語境下，我們根據西方敘事學的基本理論，以妞博網的熱門文章和出版作品為例，從女性文學的敘述立場、敘述人稱和敘述視角三個角度來分析解讀新媒介語境下的女性話語特點，從另一個維度揭示其敘述特點對女性文學出版和傳播的啟示。

【關鍵詞】女性文學;敘事學;出版

【作者單位】巫阿苗，上海外國語大學。

一、新媒介語境下的女性文學現狀

隨著新媒體的發展，女性文學開始從傳統的敘述手法中抽離，展現出新的敘述特點。新的敘述模式給女性文學，尤其是給網絡女性文學的出版傳遞出新訊息。女性文學如何在網絡環境下完成華麗轉身是一個十分具有挑戰性的問題。網絡新媒體環境下，女性文學作者可以嘗試拓展敘事交流的通道，變換或豐富敘事視角，不拘泥于與傳統男權文化的對立，既立場鮮明，又溫潤細膩。我們從妞博網上看到很多成功的例子。妞博網是由水木丁、柏邦妮、綠妖和黃佟佟等幾位女性作家聯合創辦的中國女性社區門戶網站，主要由特邀博客、個人日志和妞問（女性互助問答社區）三大板塊組成。雖然，該網站創辦不到兩年，但已迅速成為女性分享、學習、獲得知識、成長和發展話語權的平臺。女作家水木丁是妞博網的創始人之一，她也是媒體人。她的女性主義原創小說《所有年輕人都將在黎明前死去》在出版前歷經數次修稿，不是純粹去迎合讀者的閱讀興趣，而是將新媒介語境下的敘述和讀者接受相結合。新媒介環境下，要推動女性文學的出版，女性文學需要調整其敘述模式，考慮新媒介環境下受眾的閱讀特點。因此，本文以妞博網為例，結合新媒介語境，主要從敘述立場、敘述人稱和敘述視角三個角度對新媒介下女性文學敘述話語的特點進行分析解讀，以揭示其敘述特點對女性文學出版和傳播的啟示。

二、女性文學的敘述模式

1.敘述立場

敘事學家布思指出，“對有的作者而言，他們通過寫作發現或創造故事中的作者，而不是自己的故事。”作者是處于某種創作狀態，以某種立場來寫作的人，他不同于處于日常生活的那個作者。隨著新媒介的發展，我們發現女性作者在文章中常常以特定的立場來建構女性話語權。通過聚焦妞博網的熱門博文，我們可以探究女性作者是如何采用特定的立場來進行敘述的。例如，男性作家陸琪擅長創作女性情感勵志作品，《婚姻是女人一輩子的事》使他榮登2013年中國作家富豪排行榜，而妞博網中一女性作者以《我為什么討厭陸琪》一文引來眾多女性的擁躉，一時成為熱門博文。這名女性作者并不是對陸琪進行口誅筆伐，而是從女性的角度挑戰性別規范。她說：“陸琪蒙蔽女人的心智，讓你以為你只有嫁人，然后望夫成龍這一條路可以走。對于女人的辛苦與不平等，他給的方案是取悅男人和控制男人，來固化這已有的游戲規則，同時，用這種輿論造勢提高了少數派突圍的成本。”此文作者的真實身份不詳，但我們能迅速梳理出她的敘述立場，從激進的標題語境看，作者以“我”第一人稱表明她的主體位置，質疑并挑戰陸琪的話語敘述，旨在“將困在一條永遠也靠不了岸的船上的女人們”解救下來。因而，渴望掌握婚戀主動權的女性讀者會移情作者的立場——她們不再唯男權價值觀是從，不再讓男人決定自己的價值和生活道路。通過妞博網，女性作者能即時地在更大平臺上分享價值觀，建構話語權，并能快速獲得讀者的反饋。此文贏得許多女性受眾的熱捧，該作品很快被收入作者的第一本作品集《只有時間不會撒謊》（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4年6月出版）。所以，新媒介為作者作品的傳播和出版提供了一個平臺，是否能做到先傳播，后出版，也得看作者敘述交流的建構成功與否，看她的敘述立場是否鮮明，能否贏得讀者的響應 。

2.敘述人稱

新媒介下的女性敘述大量采用“第一人稱”的方式，這不僅能保留敘述者的主體意識，還便于巧妙地表達出敘述者隱性評論的口吻，更為重要的是，對于女性文學的傳播和出版，第一人稱敘述有很多表達優勢。新媒介下的女性敘述顛覆了以男性為中心的話語，對讀者發出邀請式的閱讀，直接與讀者展開生動的對話。值得一提的是，妞博網上的諸多文章都以“第一人稱”來敘述。例如，在一篇熱門文章中，敘述者開篇發話：“那我來講講跟前男友的那些事兒，當然，傾訴對象得是不認識他的人，畢竟這種隱私若傳到他的圈子里，顯得我太沒品。” 這里，第一人稱“我”是敘述者，但不一定是作者本人，而在敘述框架里，受述者被規范為“是不認識他（前男友）的人”。在這樣理想敘述交流模式下，敘述者建構了女性主義閱讀立場，也體現了她的主體意識。同樣，在《情人的必要性》一文中，作者這樣敘述到：“我有一個朋友。我這朋友是一美女。我想講講這個美女朋友的故事，為了避免道德批判，我想先介紹一下她偉大祖國的婚戀觀背景。”這段敘述中，“我”出現了四次，言辭雖顯主觀，但十分接地氣，似與讀者圍爐而坐，敘述一個發生在身邊的真實故事。這樣的口吻在女作家蘇美的博文里頗為明顯，她在妞博網上擁有很多女性粉絲，習慣以第一人稱“我”展開敘述，例如《少女幫》、《怪力亂神》、《來自星星的兒媳婦》和《雞湯的反面》等，這些博文下有大量讀者的留言和互動。蘇美是笑著講故事，以第一人稱“家長里短”，讀者讀后卻熱淚盈眶。順理成章，蘇美在妞博網上的所有文章整理成《傾我所有去生活》一書（由江蘇文藝出版社2014年3月出版）。不管是傳統媒介語境，還是新媒介語境，敘述方式是文本生出意義的基本途徑。而新媒介語境下，女性主義文本體現著強勁有力的敘述特點，女性作者通過特定的立場發聲，并在文本中嵌入訓練有素的敘述者，以此打開通往女性受眾的交流通道，使得她們產生一些直覺，引發她們的一些思考，讓她們不由自主地要去探究文本的意義。

3.敘述視角

敘述視角與觀察對象之間的關系往往投射出一種意識形態關系，傳統女性主義視角研究過于在意女性在父權話語下是否成為被“凝視”的客體，糾結與男性話語權的角逐，抵抗男性話語霸權，這樣不免帶有些許狹隘的色彩。新媒介語境下的女性主義文本多以女性的新姿態來進行敘述，雖然以女性視角推動敘述進程，但沒有太多政治和女權色彩，主要是體現女性的自覺和主體意識，有時還會帶有一定的娛樂精神。例如，巴西世界杯期間，德國隊最引人注目的頭號明星主教練勒夫帥氣逼人，妞博網上“一周熱門文章”《挖鼻屎的勒夫，女人還愛嗎？》引起眾多女網友關注，文章貼有數張勒夫賽場挖鼻屎的“不雅照”。敘述者借用幾位女性的視角，即第三人稱視角，以他人的感知代替敘述者的感知來展開敘述，其中有作者的同事“純直女”、明星李宇春，以及喜歡德國隊的女球迷，完全展現女性的主體意識。該文作者在敘述過程中也不乏調侃和戲謔，以幽默的語調敘述道：“這就是一個真實的勒夫。喜歡他，就接受他的全部吧。”以往女性的身體不僅是觀察工具，而且是其他人物的觀察對象，尤其是男性的觀察客體。但是新媒體語境下，文本逐漸展示女性觀察的能量，女性不僅觀察自己的身體，還正視男性的身體器官，她們把敘述視角投向男性，正視男性的存在價值，“看”與“被看”的界限逐漸隱去。當然，妞博網上的文章不僅針對“看與被看”的對立，更是解構“外在表象和內在價值”的雙重對立，尤其是李筱懿的博文。李筱懿在妞博網發布的民國女子系列歷史散文集結成《靈魂有香氣的女子》，于2014年1月出版并獲評當當網五星圖書。她在妞博網上分別敘述了26個“女神”的故事，從一代名媛唐瑛到才女張愛玲、林徽因等，她們在作者全知敘述視角下鋪展人生的繁華與滄桑，她們之所以活得精雅韻致，多是堅持一條準則，那就是：愛自己。如作者所述：珍愛自己的女子，才是一輩子的美人。在李筱懿的筆下，柔情似水的敘述交織著“通過女性外表洞察內在意義”的宏大視角，極大地感染了女性讀者。此書也反映了女性文學的敘述模式漸漸被接受并走向市場。但從傳播的角度來說，女性文學敘事不能僅限于全知視角，更需要采取不同敘述視角，諸如，人物體驗視角、全知與有限視角相結合、內與外視角相結合，以實現其廣泛傳播的意義。

較之于傳統媒介，新媒介有其鮮明的特點，它縮小了傳統媒介帶給人的疏離感，顛覆了單向的傳播和閱讀方式，使讀者充分掌握閱讀的主動權。但不管是傳統敘述文本，還是新媒介的敘述文本，其敘事模式必然涉及作者、讀者、敘述立場、敘述人稱和敘述視角等基本元素。通過對妞博網當紅網絡作家的近一年文章、首頁歷史熱門文章、日志（點擊率不低于一萬次）和相關出版物進行分析，我們發現上述要素要么彰顯，要么含蓄地體現出女性主義的立場和姿態。新媒介時期，網絡女性文學空前繁榮，其出版模式也深深打上了新媒介的烙印。當然，能否贏得讀者的青睞，順利開拓出版市場，女性文學自然還要結合新媒介的敘事特點，以實現新型女性文學出版的華麗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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