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空心字書法的藝術性

王麗華 劉世新

摘 要：空心字書法的起源可謂源遠流長。今天空心字書法在生活實踐中隨處可見，無論是招牌廣告還是板報專欄都有空心字藝術的展示，各種媒體也時常見到大師們的優秀作品。但是多少年來，空心字書法卻沒有得到很高的重視。本文就從空心字書法的起源說和藝術性，以及和傳統書法的關系上做了闡述 ，以其讓這門藝術更加受人尊重和喜愛，使其發揚光大。

關鍵詞：空心字 空心字書法 起源 藝術性

一、空心字書法的起源說

（一）殷商說

據史料記載：古時由于受到雕刻材料和雕刻技術的限制，甲骨文中，常用幾何形狀代替文字。如“丁”（ ?）[1] 甲骨文中將其均雕刻為（ ?）。又如“子”（ ?）甲骨文中將其均雕刻為（ ?）。

文字學家裘錫圭也有相應說明“金文基本上保持著毛筆字的樣子，甲骨文就不同了。商代統治者頻繁進行占卜，需要刻在甲骨上的卜辭數量很大。在堅硬的甲骨上刻字，非常費時費力。刻字的人為了提高效率，不得不改變毛筆字的筆法，主要是改圓形為方形，改填實為勾廓，改粗筆為細筆”。[2]

南昌大學教授陸錫興博士在他的《急就集》中也有記載，商周金文中凡是墨團，都是勾外廓后再涂墨的，直到東漢還可以見到痕跡。東漢明帝十五年“王杖十簡”末字之“下”字，豎筆成一特大垂露，這垂露就是先勾外廓，然后逐筆填墨而成。當然，也有好多是漏填的。《居延漢簡甲乙編》282·18B，283·27B：[3] “再拜竟□三竟□光夫”[4]之“夫”字大捺筆僅有外廓，中間留著空白[5] 。

（二）六朝說

有證可查，廓填法始于六朝，盛于唐、宋。正如：“六朝人尚字學，摹臨特盛，其曰廓填者，即今之雙鉤”[6] 六朝到隋唐的一段時間內，由于紙的普及應用以及天師道的“畫符郭填”盛行。“畫符郭填”是道教教法中的重要部分，即先用細勁的線條勾勒成篆文，迂回曲折……然后在空心處填上顏色。后來書法中的雙鉤填墨與這種手法同出一輒。[7]

另有資料也可佐證起于六朝，南朝宋虞龢《論書表》中記錄：“及泰始開運…….繇是搨書悉用薄紙，厚薄不均，輒好縐起。” [8]虞龢是南朝宋泰始年間書法家，位中書侍郎。泰始開運是465年左右。這些史料證實空心字書法起源于六朝。

（三）唐朝說

更多的說法認為，空心字始于唐朝，受當時復制技術的限制，為了很好的保存名人墨寶，書家用勾勒的方法將墨寶形神皆似地刻畫下來，然后填墨。唐太宗篤尚王羲之字，隨命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馮承素、趙模、唐普徹、褚葛貞、薛稷等能書者和內廷拓書手摹王羲之的《蘭亭序》。馮氏因曾臨過王羲之《樂毅論》，因此對《蘭亭序》筆法深有感觸，他的《蘭亭序》摹本尤為逼真，世稱“神龍本”，馮摹本就是雙鉤摹填。另外，現存于臺北故宮博物院的王羲之“平安三帖”也是唐人的雙鉤填墨本。唐摹本是目前存世王羲之墨跡的最高境界，堪稱“下真跡一等”。2007年，王羲之《妹至帖》唐代摹本，僅17個字估價2400萬港幣。[9]

唐朝對書法的崇尚，也自然而然的推動了空心字書法的發展。久而久之，學習傳統書法除了臨摹的常用方法外，空勾法也成了人們很愿意嘗試的方法。并且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正如當代書法家錢道宗先生就說過：“在某種意義上講，毛筆字臨字十遍，不如雙鉤字描一遍。”

（四）明清說

說到空心字起源，也有眾多書家認為空勾書法起于宋代，流行于清代。有記載說：有位叫朱亦清老先生受時尚影響，曾潛心于脫影雙鉤書法，范圍也只在隨意的行草之間，在楷、隸、正體前，他感嘆無力越雷池一步。[10]明代著名書法家邢侗上石的《唐人雙鉤十七帖》，被譽為“天下《十七帖》第一”、“明《十七帖》之冠”。他的作品不但在國內發生巨大影響，且遠及海外鄰邦。[11]

近代不少書家認為空心字書法史是公孫先生的創造。[12] 公孫長子先生自曰：“六朝人之所謂雙鉤者，乃摸臨字跡，我之為者乃雙鉤也。雙鉤始于宋徽宗，吾則師其意而別開一派。” [13]到公孫先生這里，雙鉤似乎已從描影雙鉤發展到了脫影雙鉤。

二、空心字書法的藝術性

（一）書法藝術的特點

有人說空心字書法不屬于藝術。即使在創作過程中表現的揮灑自如，令人瞠目結舌、贊不絕口，認為也只能屬于一種技能。書法理論中講，書法藝術的特點是：一、以我國獨有的漢字為表現對象;二、以毛筆為表現工具;三、以線條為表現形式;四、以表達書者的感情為基點。[14] 對照書法藝術特點，空心字書法不僅可以以毛筆為表現工具，而且可以以任何筆作為表現工具。當今的書法藝術不僅僅局限只是毛筆書法藝術，而好多硬筆書法不也同樣歸屬于書法藝術。

（二）書法藝術的情感性

隨著時代的發展，書法藝術已經遠遠超出了傳統的筆墨紙硯局限。書寫的工具越來越豐富，因此，不論以什么筆都能表現漢字線條造型藝術的雙鉤書法，其表現內容完全在書法定義范圍之內。[15]空心字書法作品能否談得上是藝術，關鍵在于它是否能抒情達意。任何一種藝術形式都是通過形象或聲音抒發人的思想感情的，使欣賞者產生鼓舞和感染，引起共鳴，使之沉浸在藝術美得享受之中，人們對藝術的需要就在于此。否則便不能稱其為藝術。[16] 書法藝術的最終歸宿是情感，它是用有節奏的點畫、線條，用自己精湛的筆墨技巧，表達自己的審美情趣和思想感情，從而吸引人、鼓舞人，讓觀賞者得到藝術享受。如果只是能勾出空心字，但字體不符合傳統書法的規則，不能表達書者感情，不能引起觀者共鳴，那就談不上空心字藝術。正像書法家潘朝曦說得：“就如同一個只會走路不會跳舞的人一樣，路走得再好，也稱不上藝術;只有表演出優美多變的舞姿，并能借以表達感情才能稱為藝術。” [17]

（三）空心字書法的藝術性

一幅杰出的空心字書法作品不僅能看出書家手下的功夫，而且能反映出書家的藝術修養、豐富閱歷以及寬大的胸懷。是書家個性審美意識的全方位呈現。東漢楊雄說：“書，心畫也。”藝術作品必須含有深層的意境，這是書法藝術的源泉。高水平的空心字書法大師往往都是傳統書法高手。他們具有深厚的傳統書法根基。那些“隨所記憶，圖寫其形，未能涵容”的作品自然是稱不上空心字書法藝術。

三、與傳統書法的一致性

（一）空心字與空心字書法之區別

空心字與空心字書法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空心字屬實用性美術范疇，在生活實踐中隨處可見它的美化與宣傳的作用。但它可以隨意書寫，不受任何書法法則的約束，只需要形態上連接、外觀上協調，總之以美為目的。當然有一定書法、美術基礎的會寫出更加流暢美觀的字體。

空心字書法就完全不同了，之所以稱書法，即突出一個法字，這便是空心字書法的精髓所在，也是和空心字的根本區別所在。空心字書法完全遵循傳統書法的法則，在嚴格的傳統書法理論的指導下，采用現代書寫工具和技藝，創造性地表達毛筆書法的形態神韻、情趣意境和藝術情懷。它是用空心字的特殊形式，準確表達的傳統書法，是傳統書法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二）空心字書法的地位

長期以來，人們對空心字和空心字書法的概念以及精髓的混淆，致使空心字書法不能被書畫界和藝術界所認可，更沒有能夠得到一個可以繁榮的空間。也因為它是一門比較特殊的和難掌握的藝術，沒有足夠多的學者去介入，沒有足夠多的好的作品展示，使得空心字書法的藝術地位和藝術價值很微弱，但是，完全不能忽視它的藝術性。

（三）空心字書法的傳統性

空心字書法作為中國書法藝術之子藝術，其萌生與發展是與其母體分不開的，可以說是相伴而行的。空勾填墨作為書法學習者的一種習練方法，作俑者以及起始年代雖未必可考，但其歷史也必然是悠久的。而在習書者的傳統書法技藝日臻完美的同時，其空心字的勾寫水平自然也會提升，這其中也不乏將藝術著力點轉向空心字書法藝術的書家。空心字書法是傳統書法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具有更獨特的創新性和藝術性。

參考文獻：

[1] 內江文史資料選輯， 2002（19）71

[2] 裘錫圭.文字學概要[M].商務印書館，1988：42

[3]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居延漢簡 甲乙編（上冊）[M].中華書局出版，1980：403

[4] 甘肅省博物館、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武威漢簡[M].文物出版社出版，1964：250

[5] 《急就集：陸錫興文字論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283

[6] 明·楊慎.《丹鉛總錄》

[7] 梁少鷹. 天師道“畫符郭填”與書法“雙鉤填墨”[J].書法，2008（3）47

[8] 黃簡.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51—52

[9] 千龍網

[10] 王庭昌.雙鉤書法.東華大學出版社，2006：4

[11]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 山東省臨邑縣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臨邑文史資料 第1輯》.1986：172

[12][13] 內江文史資料選輯. 第19輯 2002（19）72

[14] 戴丕昌.書法藝術[M].濟南：山東電子音像出版社，2004：1-2

[15] 王庭昌.雙鉤書法[M].上海：東華大學出版社，2006：4

[16] 丁文雋.書法通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1986：38

[17] 潘朝曦.書法淺談[M].北京：知識出版社， 1986：107

作者單位：

王麗華，太原理工大學圖書館

劉世新，大同市總工會宣傳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