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瓊
從深圳到東莞從文員到普工她的立場有些改變 從9小時到一天11小時勞動從辦公室到流水線她如此清晰地知道賣身的另外一種含義 賣身不僅僅將肉體出售給男性,也可以把青春出售給流水線或者工廠,她知道自己終究會變成老板可以隨意丟棄的商品從每月工資840塊到850塊從報表 數字會議記錄到披峰.脫膠.擦痕……她知道累并不是衡量工資的標準從農村到城市從常德到東莞.她有過成為小資本家的夢想有時她覺得下輩子投胎一戶好人家更為現實她無法像她的工友一樣回家嫁人安于天命 現實有些灰暗 對于婚姻她已沒有渴望 上學時遷出的戶口她成為有國籍的“黑人”.她抱怨文化與思想讓她有了迷惘比如階級比如剝削。比如應該拿到更多的工資這是1996年的鄧月婷.她說起躲暫住證在荔枝林的墓地 她說擠悶罐車站了20多個小時……現在是2014年她坐在東莞某個塑膠廠的辦公室說經濟危機說裁員說上漲的原料 說她工廠員工太懶了 埋怨新的《勞動合同法》她對站在門口的文員狠狠罵了一句“干不了就滾!”然后跟我談論她過去的“血淚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