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格”提干的荒唐歷史

劉繼興

古代皇恩浩蕩，官場荒唐事多，“破格”提干之事常常發生。這種“破格”，常演變成“出格”。會哭喪者、有斗雞“專長”者、善于阿諛者，皆有可能成為“火箭干部”。歷朝歷代，概莫能外。

南朝宋大明六年（462年），殷淑儀去世。宋孝武帝劉駿痛不欲生，整日精神恍惚，屢屢率群臣到殷淑儀墓前憑吊。一次，他對隨之憑吊的秦郡太守劉德愿說：“卿哭貴妃，若悲慟當有厚賞。”劉德愿即號啕大哭，如喪考妣般悲慟。劉駿見他哭出了“忠心”，哭出了水平，即將之提為豫州刺史。

唐太宗后，斗雞之戲尤盛，唐玄宗、唐文宗都是斗雞的癡迷者，一些人還因為擅長斗雞而取得了官位。唐代陳鴻的《東城老父傳》記載，唐玄宗設有一處“雞坊”，有千余只健碩公雞，內選500人專門喂養和訓練。

有個叫賈昌的年輕人因為馴雞有方，被召到宮中擔任這500人的首領。賈昌不負眾望，每每斗雞時，他馴養的雞只只神采飛揚，勇往直前。斗雞結束后，賈昌讓群雞整齊列隊，接受唐玄宗檢閱，然后有序地回到雞坊之中。賈昌因此被賞予官職，名聲大噪。當時有《神雞童謠》曰：“生兒不用識文字，斗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這里的“賈家小兒”即賈昌。此童謠在當時流傳極廣，成為官場的絕妙諷刺。

武則天也喜歡對溜須拍馬之徒提拔重用。唐垂拱四年（688年），其侄子武承嗣派雍州人康同泰獻給她一塊白石頭，上刻“圣母臨人，永昌帝業”字樣，詭稱該石得自洛水。武則天好不高興，將白石命名為“寶圖”，并提拔康同泰為游擊將軍。

上有所好，下必逢迎。一個叫朱前疑的人，摸透了武則天的心思，一本正經地上書說：“我做了一個吉祥的夢，夢見皇帝陛下活到800歲。”武則天一聽很高興，立即賞給他一個“拾遺”的官。嘗到了甜頭后，過了幾天他又上書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陛下白頭發變成黑頭發，掉了牙的嘴里又長出新牙。”武則天聽了更加高興，又升他為駕部郎中。

清雍正年間，還曾有因被蝎子咬后升官的奇聞。清人錢泳《履園叢話》載：“雍正初，有一同知引見，不意帽中藏有蝎子，欲出不得，鉤其首甚痛，涕淚交并。世宗望見駭異，詢其故。乃免冠叩首詭云：‘臣感念圣祖仁皇帝61年深仁厚德，臣家兩世受恩，遂不自知涕淚之橫集也。世宗曰：‘此人尚有良心。遂記名以知府用。”

嘉慶年間，安徽桐城人龍汝言科舉不第，委身于滿洲副都統家當家庭教師。此年皇帝萬壽，大臣按例要上賀表。這種官樣文章，副都統懶得做，讓龍汝言代寫。龍汝言找來康熙、雍正、乾隆等人的詩集，東抄西拼了一篇。

巧的是，嘉慶對賀表突然來了興趣，看到副都統的這一份，竟拍案叫絕，認為構思精巧，忠心可嘉，召副都統來問話，得知為龍汝言所寫。

嘉慶更高興了，說：“想不到一個南方漢人，竟然如此熟讀先帝詩文，可見其忠心可鑒，才堪大用。”于是，欣然賜龍汝言舉人出身，使其擁有了參加當年科舉的資格。

當年科考結果出來，龍汝言因才智平庸，文章泛泛，故未被錄取。太監說：皇上剛夸龍汝言才堪大用，你們卻置他不錄，不是說皇上不識人嗎？考官們恍然大悟。

下屆科舉，龍汝言果然一舉摘得狀元桂冠。嘉慶高興地說：“朕果然沒看錯人！”但龍汝言出任南書房行走、實錄館纂修等職沒幾天，就被革職了。原來，龍汝言幼年孤貧，托庇于岳父家，加上妻子潑悍，養成了懼內的毛病。一次，實錄館的吏員將《高宗實錄》送他校勘。因和老婆吵架了，龍汝言躲到朋友家好幾天不敢回家。龍妻收《高宗實錄》后，擱在一邊，隔天衙門來取，原樣交回。龍汝言對此一無所知。不料，實錄稿中誤把“高宗純皇帝”（乾隆廟號）寫成了“高宗絕皇帝”。龍汝言居然沒校勘出來，屬于“大不敬”。嘉慶不得不承認“龍汝言精神不周，辦事疏忽”，將之革職。

嘉慶去世時，龍汝言作為舊臣來哭靈，哭得死去活來，暈厥過去多次。繼位的道光帝大為感動，給他一個內閣中書的閑職養老，結局還不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