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方荷塘，那一抹月色

蔣麗

每當脫離世俗的羈絆，醉心于眼前的文字時，那些舊書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蕓草香味，總能讓我憶起青蔥歲月中你的身影。

猶記得初見的那一刻，你穿著一襲湖藍色的長裙，裊娜娉婷地走進教室，如蓮般清雅，如菊般從容，仿佛月光之下的荷塘，寧靜而深邃，搖曳著滿池初綻的荷。就這樣你踏著亦輕亦實的步伐，帶著我進入語文的四角天空。你曾說朱自清的精神家園是他的那一方荷塘，那一抹月色，而陪伴我走過閱讀歲月的是你給我創造的一方荷塘，一抹月色，一樣的淡雅，一樣的清麗。

因為有你，我的視線變得明朗起來，也深深迷戀上了你常說的“陳舊發黃的紙張中透出淡淡的甜味”。那些槳聲燈影里的秦淮佳夢，那些赤壁夜游的清風明月，那些月夜荷塘的輕紗流水，一直酣睡在記憶的最深處。

我心目中的語文老師，就像你一樣擁有獨特的文人氣質。喜愛讀書，喜愛散發著芬芳的油墨，卻不會在浮華的作品里流連，也不會在陳舊與刻板中變成古董；無須熟識文人墨客的身世境況，卻能以自己的視角評價遷客騷人的文學內涵；不必整天懷著“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感慨，但可以吟著“千金散盡還復來”為自己和學生的生命添一點暖色。

你的學生時代，更讓我看到了鮮活的閱讀體驗，你從來不把語文局限于課堂，漢語的博大精深源于生活并歸于生活。你既讀萬卷書，又行萬里路，你將文字的世界觀照到現實，你流連于那條銀杏大道上的“太太的客廳”，你帶著書籍去旅行。我能想象，少年時代的你是怎樣望月，聽雨，聆風，讀詩。我也能想象，褪去青澀的你是怎樣將生活化作縷縷詩情，讓自己的舉手投足都充滿著蓮的淡雅、菊的從容、月的清麗。我更能想象，逐漸成熟的你是怎樣用文學的雙眼看繁華、蕭瑟、多彩、樸素的景象，怎樣用堅實的雙腳走平坦、崎嶇、干裂、泥濘的道路。

是的，這些我都能想象，因為你與文學的故事，也變成了我與文學的故事，你讓我聞到的蕓草香味，也成了我最為迷戀、最為喜歡的味道。荷塘千里，你雖然無法帶著我賞盡風景，但當年你凝練成的荷塘靈魂，卻為我鑄了一葉扁舟，在藍天碧水下欣然泛舟，在煙雨蒙蒙中，聽雨敲石，聽心靈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