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詩
狹小的空間是無盡藏的虛無。
需要大量閱讀才能打發日子,
畢竟我和貓不能忍受彼此的
燥熱。窗臺的花草配合了思
緒萬千,猶如一首詩的證詞,
記錄了可分享的睡夢,偶爾
微妙地引發另外的預感:愛
是完美的殘缺。無邊的細雨
被一次次延誤,像書頁,總
是書的例外,即使看不出其
中的奧妙,也會從偏見的生
活經歷一些故障。如果沒有
更多的消息,會多少顯得懵
懂無知,我甚至沒法理解貓
的冷艷,只有聳著背豎著尾
巴,還算古老的盟約,身邊
不至于孤獨。我所熟悉的僅
僅停留在表象,仿佛是一個
隱喻,收獲不了暗夜的音樂。
靈魂在我身體里始終無處棲
身,以至于我不能做出反應。
障眼術,或拙劣詩
傍晚掩蓋湖底,廣場舞躲進
月亮的陰影,仿佛沒有人細心留意。
除了很難區別,你需要自己的位置和偏袒,
有助于觀察一段短暫的隱秘。
和適應這里的環境相比,障眼術
不過是暗示你不會錯過處方,即使破綻
百出,你會發現,窗口的風景
更像雨后的夢,甚至連菜市場及時
出現的各種喧鬧,也是有默契的。
這確實不是好主意,實際上,
用不重要的東西吸引到你的注意力,
來蒙蔽重要的部分。比如,它們
頂著細雨,配合得非常巧妙,
演技爐火純青;假如你對現實
基本習慣,說明催眠起到了
很好的效果。又比如,高溫的天氣
包含著情緒穩定,與你在客廳中相融合,
身邊的貓顯得如此安靜,就好像
對你是一種完美試探,以至于
你不得不閱讀一首拙劣的詩,同樣,
詩有意遮蔽了鏡中無邊的沉默。
抒懷詩
并非局限太多。酷熱從長焦鏡頭
幫助我找回波浪的縮影,午夜穿過分數線,
凌駕于預定的睡眠之上。我哪兒也去不了,
為絕句著迷,也許還不止,同樣為
植物伸展到陽臺著迷,我發現太多的
私人美學被當作了墜落的重力。
蔚藍暴政不止于寫作。但我原諒了
寫作,就好像詩的局限還有無窮的可能,
波浪保持著在野的翻滾習慣。我確實
今天哪兒也去不成,死人肖像占夠了
裝金框的便宜,我覺得這不礙事,
惟有詩恢復骷髏的本來面目。
需要陰影時,首先使用光。如此
我更加寫不了,在我的旁邊,雨水像是
在黑暗中騰出千萬只手,隔著光,
從未背叛過荒野。我曾以為強盜生涯
先于荒謬,在我的詩中懂得沉默,
在看不見的遠方懂得這不算抵達。
但有時,不是因為局限,現實中
短暫留下的,無非是禱告;獨角戲
借用了酷熱的特權,教會我將時差和色情
歸之于詩。波浪蓋過了人聲,
即使我了解巖漿的啥時噴發,
也從來并不取決于自己有沒有經歷了缺席。
飛行詩
今天我飛在浩渺的空中。通過
身下的幾朵白云,體會俯瞰的視覺。
之前,飛機被延誤了一個多小時,
我想了很多事情,在清晨努力保持清醒,
譬如剛剛下了暴雨,很快我看見
天空的藍,藉此愈合了傷口。
這還不算,小現實抖落了灰塵,
進入舉重若輕的空氣,就好像延續了
一個過程,沒錯,肉體是
飄忽的,深入到平穩,接近于
昏昏欲睡的狀態,這差不多是
不由自主的底線,剩下一遍又一遍
的祈禱,顯然不合時宜。很多
時候依附飛行術,看山脈
緊貼湖泊漸遠,忘卻所有,不同于
預感前方的緊繃。而內部就不一樣了,
它傾向于耳朵的阻塞中,升降
迅速象征了繩索。我小心掩飾屬于
云穹的樂趣,一如今天我把自己
交出來。如果時間足夠,睡夢發出
金屬聲響,脫離與世界的關系。
雨夜詩
只在一瓶烈酒前停留了一個多小時,
雨夜沉沉睡過去。可我們還醒著,
趨向于熱烈。另一件事情是,
窗外的一片樹林,傳來貓的叫聲,
仿佛小心翼翼地滲入桌邊的談論中,
幾乎吸引我的注意力。但問題來了,
談論實際上與貓無關,這可能比雨夜
令人迷惑,就好像烈酒的味道,
把持了我們私下所剩不多的夢。
不妨說,雨夜在赤裸中抽空了
熟悉的風度,黑漆漆的即景,
在我們眼皮底下,經歷著貓的輕盈。
有時,我找不著局部,或許尚未
被另外的女主人說出;有時,
時間的深度,簡直穿不透,
不可能有遙相呼應。與這里相比,
我們更容易暴露出類似的視野,
歸結這一點:在貓眼中鋪開,
足以令我們眩暈。所以,在現場
或不在現場,并不妨礙彼此
構成無限擴張的背景,恰似情緒,
變幻莫測,只牽涉一小時多,并且
交換任何東西。我最能明顯
意識到這里的問題,縫隙太多,
也不包含部分書信史話,這的確是
記憶如遠方,和貓如出一轍。
簡介:
阿翔,出生于七十年代,原籍安徽當涂。1986年寫作至今。在《大家》、《花城》、《山花》、《十月》、《今天》等雜志發表作品。曾參與“瓢蟲劇社”戲劇創作和演出。參與編輯民間雜志《詩篇》。現居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