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托尼·莫里森的小說《家園》中,除主人公弗蘭克歷盡艱辛尋找精神家園之外,還隱含了弗蘭克的繼祖母麗諾爾因財產造成的階級差別而脫離黑人民眾、失卻精神家園的主題。這兩個并行的主題交織在一起,反映出黑人民族在經濟發展、階層分化過程中出現的痛苦和困惑。小說表明底層黑人只有融入到本民族勞動人民群體中從民族文化根基中汲取力量才能獲得精神救贖;同時小說也探討了黑人中產階級在經濟地位上升之后應如何處理與底層黑人的關系、如何在整個社會中獲得身份認同與歸屬感這樣一個時代主題。
關鍵詞:階級分化 救贖 財產 黑人 《家園》
引言
優秀的作家總是以比常人更加敏銳的目光洞察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與傷痛,然后見微知著,從這些隱藏在人們內心幽暗角落里的情感來洞察社會萬象。美國當代女作家托尼·莫里森便是這樣一位作家。她善于描寫她所熟悉的黑人同胞的生活,包括他們的歷史、文化,還有在社會發展中遭遇到的不公與迷惘。沒有人會質疑莫里森對黑人同胞的深厚情感,但不管多么哀傷的故事她都平靜如常地輕輕訴說,把撕心裂肺的痛苦、令人窒息的沉重以及對社會問題的反思留給讀者去慢慢體會。在2012年出版的小說《家園》中,莫里森繼續保持了這種敘事風格,在凝練的故事里展現了主人公弗蘭克·莫尼和妹妹希內心成長的艱辛歷程。喜歡細讀文本的讀者也許會發現,小說中還隱藏了另外一條主線,那就是伴隨著弗蘭克兄妹的成長,弗蘭克富有而慳吝的繼祖母麗諾爾逐漸走向身心委頓。盡管文學批評應該盡量避免將作品內容“直接聯系到階級斗爭或經濟”①的庸俗馬克思主義范式,但是倘若對小說產生的特定歷史語境缺乏足夠的認識,便很難真正理解小說的豐富內涵。正如弗雷德里克·詹姆遜所說,文學是一種“社會象征行為”②,是特定歷史下的產物。因此對《家園》中麗諾爾的社會階層分析,不但有助于讀者更加全面而深刻地理解小說內容,也能幫助讀者理解背后隱含的階級沖突等多重社會意義。
一、困境
在《家園》中,莫里森沿用了其代表作《寵兒》中的后現代敘事模式,即楊仁敬教授所概括的“沒有線性展開情節,而是把不同時間、地點組合交織在一起,在現在與過去之間自由穿梭”③。作者在全書十四個章節中將全知視角敘事與不同人物的有限視角敘事相穿插,各種不同的敘事又常常被作者解構,從而成為不可靠敘事。弗蘭克自述時甚至直接向作者發話:“把這些寫下來吧,為什么不寫呢?”④在小說后半部分,弗蘭克提醒作者他在前面的敘述中撒了謊,“你可以這么接著寫,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⑤。這種自我解構式的敘事使得人物自己的敘述和作者的敘述都失去了可信度,小說敘事變得錯綜復雜。正因如此,在閱讀小說時讀者不但對人物自述需要進行審慎的判斷,對作者關于麗諾爾的敘述也有必要保持適當的懷疑。
小說通過作者敘述和主人公弗蘭克的自述將麗諾爾刻畫成一個自私孤傲、面目可憎的形象,卻沒有給麗諾爾一個通過自我敘述而申辯的機會。這種語言的暴力強加在麗諾爾身上,使她成為《簡·愛》中閣樓上的瘋女人一樣沒有話語權的弱者和被眾人排斥的“他者”。弗蘭克只記得麗諾爾對他們兄妹的冷漠,卻沒有因她忍受著種種不便接納無家可歸的弗蘭克一家而有絲毫感激。麗諾爾年邁中風后生活不便,丈夫敷衍塞責,弗蘭克兄妹也與她形同陌路。麗諾爾同《寵兒》中的祖母貝比·沙格斯一樣孤傲地同命運對抗,但最終敗下陣來。倘若透過表層敘述對麗諾爾的心理進行深入剖析,讀者就會發現麗諾爾遠非一個自私、刻薄而冷漠的扁平人物,她也是一個像弗蘭克兄妹一樣經歷著靈魂流離之苦的弱者。
在故事發生的佐治亞州蓮花鎮,弗蘭克等年輕人不堪忍受生活的重壓,選擇了逃離。弗蘭克借參軍離開了家鄉,退伍后因為在朝鮮戰爭中造成的心靈創傷而精神頹廢,具有以暴力宣泄痛苦的傾向。后來弗蘭克為了救妹妹希而回到家鄉,受到黑人同胞的幫助和妹妹的啟發,最終獲得了精神上的救贖。麗諾爾對生活同樣不堪忍受,卻無力擺脫。年輕人渴望逃離蓮花鎮,麗諾爾卻是在經商致富的前夫被謀殺后躲避到蓮花鎮的。為了避免獨自生活帶來的財產風險,她再次嫁人,不料第二任丈夫的五個親人在失去家園后也投奔而來。麗諾爾在擁擠與嘈雜中失去了個人空間,心情無比壓抑。貧窮的丈夫雖然出于經濟依賴對她言聽計從,卻在情感上與她日益疏遠。前夫留下的遺產使麗諾爾不必辛苦勞作,但也在麗諾爾與鄰居之間筑起了一道精神高墻,麗諾爾從未真正融入當地居民并獲得他們的認可與接受。麗諾爾年邁中風時,丈夫故意裝作聽不懂她的話,不但控制了她的財產,還整日泡在酒吧里逃避對她的照料。孤獨的麗諾爾這時才發現,與鄰居們建立友情已經太遲。雖然小說不同視角的敘述都將麗諾爾界定為一個孤傲自私而強硬的老婦人,然而倘若讀者站在麗諾爾的立場上去考慮,就會發現麗諾爾是游離于主流社會和底層社會之外的他者。這名富有的黑人婦女雖然無需忍受來自以白人為代表的主流社會的歧視與壓迫,財富卻成為阻礙她獲得人與人之間溫情的隱形鎖鏈,使她一直未能融入黑人群體獲得精神上的歸屬感。
二、根源
擅用隱喻的莫里森經常在小說中以人物的名字給讀者以小說主題的暗示。《所羅門之歌》里在父親的壓制下不能自立、最終歷盡千辛萬苦完成家族源頭探尋和精神追索的青年名叫“奶娃”(Milkman);《最藍的眼睛》中那個夢想擁有一雙碧藍眼睛卻最終被父親強暴懷孕的可憐小女孩,從未得到過愛家人與溫暖,其姓氏(Breedlove)的含義卻是“愛中成長”;《寵兒》中尚在襁褓中便被母親殺死的女嬰名字叫“寵兒”(Beloved)。在《家園》中,主人公弗蘭克的姓氏意味著金錢(Money),因此認為莫里森在這部小說里隱藏了探索黑人群眾精神成長與金錢的關系的主題絕非牽強附會。莫里森生活的時代,“黑人的經濟地位緩慢而穩步地上升”,在黑人中“出現了一個新的中產階級”⑥。作為一名對美國當代社會問題有著敏銳而深刻感知力的作家,莫里森絕對不會無視這一社會現象的存在。關于金錢造成黑人群體心理危機的主題莫里森曾經在《最藍的眼睛》中涉及,小說提到黑人群眾對窮困潦倒、無家可歸的擔憂——“在我們當中滋生了對財產以及所有權的饑渴”⑦,這種心態其實是底層黑人急切盼望社會階層向上流動的反應。而有財產的黑人像“狂亂、不顧一切的鳥兒”⑧一樣拼命地裝飾自己的小巢,他們一旦擁有了財產就希望盡快摒棄底層生活方式,融入到有產者的文化中,以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安排自己的生活。這種對財產的極度渴望在《所羅門之歌》中已經發展為分化黑人群體的可怕力量。小說中富有的黑人麥肯·戴德不顧房客貝恩斯太太的哀求催交房租,態度蠻橫而冷漠。貝恩斯太太對孩子說:“開買賣的黑鬼看著太可怕了。實在實在太可怕了。”⑨從莫里森不同時期的作品來看,她對黑人貧富分化造成的階級沖突等社會問題的刻畫是在逐步明晰和深入的。
在《家園》中,富有的黑人應該如何尋找自己的精神家園并處理好與黑人同胞的關系成為莫里森小說中探尋的一個重要主題。《家園》中繼祖母麗諾爾的丈夫經營的加油站因盈利豐厚而遭人覬覦,隨后被謀殺。不少學者對美國內戰后黑人問題進行研究時發現,“黑人內部也陷入了自相殘殺的斗爭,以占取有限的生存資源”,而且“大多數黑人死于黑人之手”⑩。雖然兇手一直逍遙法外,雖然莫里森在小說里也未透漏任何兇手身份的信息,但是鑒于20世紀美國黑人經濟和政治狀況,麗諾爾的丈夫極有可能成為黑人內部資源掠奪的犧牲品。悲痛中的麗諾爾無比務實與冷靜,她知道丈夫的命運遲早會落到她頭上,于是她果斷地賣掉房產,收拾妥當奔赴他鄉。麗諾爾在底層黑人民眾聚居的地方得到了人身和經濟上的安全,但精神上從此漂泊無依。麗諾爾與周圍黑人鄰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能靠前夫留下的資產衣食無憂。在前夫去世多年之后,麗諾爾仍然可以靠豐厚的積蓄體面地生活,有自己的汽車與房子,還可以雇傭黑人姑娘給她做家務。任何雖然小說并沒有明確描述麗諾爾再婚之前的生活狀態,但很顯然麗諾爾在來到蓮花鎮之前的經濟狀況已是中產階級水準。從后來麗諾爾對吃住和日常生活的講究來看,麗諾爾已經形成了比較固定的中產階級意識定位,而這種中產階級意識定位具有相對穩定性,即使居住環境或者經濟條件改變了“中產階級成員的思想不會立即向下層集團轉化”{11}。這種中產階級意識成為麗諾爾融入黑人民眾的巨大障礙。
具有中產階級意識的麗諾爾倘若再婚,弗蘭克的祖父塞勒姆實在不是一個合乎麗諾爾心意的選擇。塞勒姆是個一貧如洗的鰥夫,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都與麗諾爾截然不同,嫁給塞勒姆麗諾爾有社會階層向下流動的風險。此時麗諾爾再度表現出了她的務實干練,鑒于她在當地可供挑選的人有限,麗諾爾不以情感作為首要的考慮因素,她再婚只是為了找一個壯年男人免費幫她守護財產而已。麗諾爾念念不忘生財有道的前夫并在內心輕視第二個丈夫,直到年邁中風才無奈地將經濟大權交給他。在這之前,她以經濟上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的中產階級價值觀輕蔑地看待周圍的黑人群體。實際上黑人民眾對麗諾爾也并非沒有抵觸感。20世紀美國經濟的發展和黑人地位的逐步改變,黑人民眾內部出現的一個新問題就是“黑人中產階級
越來越疏離黑人社會,而黑人社會也越來越排斥中產階級”{12}。隨著弗蘭克一家到麗諾爾房子里暫時借住,不同階層之間的沖突在家庭內部具體而直接地表現了出來,家庭內部彌漫著一種緊張和壓抑的氣氛。麗諾爾和丈夫薩勒姆享用好的食物,卻吝嗇地任由年幼的孫子孫女眼巴巴地看著。薩勒姆雖然對此沉默不語不敢質疑,但與麗諾爾的關系日益淡漠。弗蘭克的父母和叔叔對麗諾爾百般遷就,拼命做工以便盡快攢夠房租搬出去。
麗諾爾對弗蘭克父母的反感在弗蘭克兄妹那里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她不但對弗蘭克兄妹冷眼相加,還經常做出道德層面的譴責。對于女孩希出生在全家遷徙至蓮花鎮的路上這件事,麗諾爾表現得極度冷漠與鄙視。她刻毒地說體面的女人都是在家里生孩子,即使去醫院生產的妓女在孩子出生時也有一片屋頂遮風避雨。麗諾爾認為出生在路上這件事預示了希注定會擁有罪惡和卑微的一生。雖然麗諾爾自己和薩勒姆因為兩人沒有出生證明而無法履行合法的結婚程序,但這并不妨礙她反感希的未婚同居行為。在后來希在異鄉被情人拋棄生活孤苦,麗諾爾不但沒有同情和關愛,反而為自己預測準確而沾沾自喜。自身優越的經濟條件,早已使麗諾爾無法對黑人同胞的境遇產生同命相連的真摯情感。當麗諾爾把這些想法同在她家里做工的女傭講起時,那個女孩只是瞪大了眼睛,并未像她的丈夫塞勒姆那樣直接反駁。但是很顯然麗諾爾的想法是不能被周圍的黑人同胞所接受的,甚至引起了黑人同胞的極度反感。當希的健康受到雇主的損害被弗蘭克帶回到家鄉時,為她治療的埃塞爾小姐告訴她:“不要讓麗諾爾,某個輕浮的男朋友,或者是哪個邪惡的醫生來確定你是什么樣的人。那也是奴役。”{13}顯然埃塞爾小姐清楚麗諾爾給希造成的精神創傷,并將麗諾爾看作了孤立于社區同胞之外、甚至奴役同胞的“他者”。埃塞爾小姐對希講起一則農夫和鵝的寓言。貪婪的農夫把生金蛋的鵝殺死以盡快獲得更多的金子,結果卻一無所獲。在埃塞爾看來,麗諾爾與不愛勞動卻急于發財的農夫一樣令人討厭。“她有錢,又愛錢,并且覺得自己因此高人一等。她跟農夫是一種人。為什么農夫就不肯自己耕地、播種、種東西吃呢?”{14}金錢作為一種“地地道道的使人分離的”“普遍的離間手段”{15}使她脫離了勞動,因此也脫離了勞動人民。金錢成為一種隱形的奴役力量,將她變成了游離在黑人文化之外的孤獨幽魂。希最終從同胞那里獲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擺脫了童年時期麗諾爾留下的陰影和邪惡的白人醫生所造成的身心摧殘,精神上獲得了浴火重生;麗諾爾卻始終受到黑人民眾的厭棄。
三、救贖
弗蘭克從朝鮮戰場上回來后一度陷入消沉和頹廢的情緒無法自拔,過去的傷痛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參軍本是為了逃避在蓮花鎮的乏味艱辛的生活,但在戰場上目睹和參與的殺戮卻使弗蘭克陷入更大的精神危機。弗蘭克一直在逃避現實,直到有一天妹妹希的朋友來信說希生命危在旦夕。弗蘭克馬上回到佐治亞將希從邪惡的醫生雇主那里帶走,并回到了家鄉。重返故鄉的弗蘭克不再抱怨故鄉生活的沉悶,而是積極投入到勞動中去,安心做一名普通勞動者。在家鄉同胞的幫助下希開始恢復健康,受周圍那些照料她的女鄰居影響,希身體一好轉就開始做手工活計,精神上也變得堅韌而豁達。她的改變影響了弗蘭克,弗蘭克終于開始直面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傷痕。他把自己服役時曾殺死朝鮮女童的秘密說了出來,從此卸下了巨大的精神包袱。無論是弗蘭克還是希,他們對故鄉盡管曾經逃離,但在經歷了生活的滄桑之后,最終還是從家鄉同胞那里汲取了力量,獲得了精神上的成長與人格上的獨立。然而麗諾爾卻始終無法獲得這樣一種力量。麗諾爾的前夫是因為經營有道引起他人嫉妒而被謀殺的,麗諾爾的厄運源于人們對金錢的貪婪。出于對金錢的迷戀,麗諾爾決定嫁給一個她不喜歡而且與之沒有共同語言的鰥夫。良好的經濟實力不但沒有成為麗諾爾追求自由幸福的助推器,反而成為一種異化力量,使得麗諾爾深受其奴役而不自知。雖然作為一名中產階級黑人婦女,麗諾爾早已擺脫了像底層黑人民眾那樣為了謀求生計而廉價出賣自己的勞動的命運,但金錢和頭腦的資產階級意識中卻像一只看不見的鎖鏈,將其牢牢禁錮。
弗蘭克和希可以在逃離自己的家鄉后再度回歸,但麗諾爾卻找不到自己的家園。原來的住所在前夫被謀殺后已經賣掉,而且她也不敢在原地繼續居住,她從中產階級中獲得身份認同的路徑已經被切斷。來到蓮花鎮后麗諾爾又始終融入不到本地人群當中,最后眾叛親離,經濟大權也被丈夫攫取,最終落得如殺鵝取金蛋的農夫一樣一無所有。奄奄一息的希被弗蘭克帶回家鄉后得到許多黑人同胞真切關心和悉心照料,但同樣是黑人婦女的麗諾爾在年邁時卻孤獨凄涼。財產在他們之間筑起了一道無形高墻,阻斷了他們化解敵意的可能性。鄰居們明白這個女人在內心根本看不起他們,他們懷著勝利者的心態將麗諾爾的中風理解為“上帝以神秘的方式來履行奇跡”{16}。麗諾兒如同鐵凝《玫瑰門》里的司綺紋,年輕時孤傲冷漠,年邁臥床時卻不得不忍受別人以照顧的名義施加的精神羞辱。司綺紋的兒媳在照料司綺紋時懷著一種參加文革時期社會運動的興奮感,而向來驕傲的司綺紋不得不忍受這種屈辱。麗諾爾必然是也體會到了這種屈辱,所以不肯讓前來幫助她的女人們為自己擦洗身體。曾經卑微柔弱的希在黑人同胞那里得到了力量最終獲得了精神上的重生,而一直高高在上的麗諾爾卻在脫離黑人民眾之后精神和肉體都走向委頓,她們截然不同的命運是莫里森在小說中擅用的隱喻,昭示了黑人民眾成長與發展的不同方向與不同命運。
結語
長期以來莫里森的小說常常被模式化的貼上女性主義、種族、倫理等標簽。《家園》通常被解讀為黑人個體從本民族人民那里獲得精神力量彌合內心創傷和構建自己的精神家園的奧德修斯式歷程,而《家園》中的隱含的老祖母由于金錢的異化力量喪失了本民族的優秀品質、脫離了本階層人民從而失卻自己精神家園這一主題反而被忽略了。遲暮的老婦人心靈備受戕害和扭曲之后仍無法從本民族文化根基中獲得自我救贖的機會,她的痛苦將被時間永遠定格,這是《家園》展現給讀者的最令人嘆息和深思的悲劇。雖然莫里森在小說中并沒有明確提及富裕了的黑人應該如何應對脫離本民族勞動群眾后產生的精神危機,但倘若讀者看不到這一主題,就不但無法欣賞莫里森小說中慣有的豐富性之美,也難以了解小說背后折射的豐富多彩的社會意蘊。
① 特里·伊格爾頓:《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文寶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年版,第28頁。
② 弗雷德里克·詹姆遜:《政治無意識》,王逢振、陳永國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1頁。
③ 楊仁敬等:《美國后現代派小說論》,青島出版社2004年版,第280頁。
{4}{5}{13}{14}{16} ?Morrison, Tony. Home[M]. New York: Vantage Books, 2012:40,134,126,126,92.
{6} 托馬斯·索維爾:《美國種族簡史》,沈宗美譯,中信出版社2011年版,第226頁。
{7}{8} ?Morrison, Tony. The Bluest Eye[M].New York: Vantage Books, 2007:18.
{9} 托尼·莫里森:《所羅門之歌》,胡允恒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版,第206頁。
{10} 高春常:《文化的斷裂——美國黑人問題與南方重建》,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版,第322頁。
{11} 顧興斌:《二戰后美國黑人的社會地位研究》,江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65頁。
{12} 石慶環:《20世紀美國中產階級的構成及其社會地位》,見《求是學刊》2012年7月39卷第143頁,第138—144頁。
{15} 楊炳:《馬克思恩格斯論文藝和美學》(上),文化藝術出版社1982年版,第45頁。
作者:徐淑麗,青島大學公共外語教學部講師,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2014級在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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