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想起那棵老樹

劉泓池

故鄉是一座普通的小村莊，掩映在重重山巒之間。那里的天空，似乎永遠望不到邊。天空下，是我家的小院。

小院里有一棵老樹，它的年齡似乎比奶奶還要大。高大的樹冠上，有一窩鳥兒安家，粗壯的樹干，爬滿了歲月的腳印，我幼小的手臂，環抱不住它的身軀。

那似乎是棵槐樹吧。因為我一直記得，它會在某個微風的早晨，落下滿院黃花。

奶奶總喜歡搬出一只小木凳，坐在那棵樹下，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縫補衣裳。我便坐在奶奶身旁，透過樹葉斑駁的縫隙，仰望被割成碎片的天空。祖孫倆都沒有說話，就像那沉默的老樹一樣，慢慢融進這靜美的歲月。

幼年的我，最喜歡這棵老樹。我喜歡站在樹蔭下，抬頭嗅花朵的馨香;我喜歡站在它的枝丫上，對著遼闊的天空歌唱;我喜歡靠在它的身上，看著夕陽迫近，遠山被漸漸隱去;我喜歡坐在小凳上，撫摩它溝壑縱橫的枝干，看著星星一顆一顆地把天空點亮……

時光荏苒，離開家鄉竟已十年之久了，對城市的一切早已熟悉的我，卻總會想起故鄉沉默的山，沉默的老樹。村前的山坡上盛開的滿天星，村后山上布滿的牛羊……太多的影像已經模糊，可老樹粗糙的觸感似乎還在指尖，花朵的清香似乎還在鼻腔里回旋，惹得我眼眶發酸。

不久前，我終于得償所愿，回了一次故鄉，爺爺奶奶步履蹣跚地迎出來，絮絮地講述故鄉的事情，我卻獨自跑到了院里。

山村的夜里依舊如此靜謐，只聽得見蟬鳴，星星依然眨著眼。我輕輕抱住了老樹，離開這么多年，我已由一個幼童長成了少年，小時候怎么也抱不住的樹干，現在也能被我環抱了。這棵讓我常常掛念的老樹，似乎被定格在了記憶的長河中，一如當初。

老樹，就這樣沉默地陪伴了爺爺奶奶幾十年，我錯過了多少老樹的花開花謝啊！

這座普通的小山村，這方不大的小院，這棵老樹，竟鎖住了我十年來的千千情結。

此刻，我就像歸巢的鳥兒，安靜地沉睡在故鄉的懷里。

【指導教師：陳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