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技術制造業企業規模結構的演化動因

倫 蕊

(河南財經政法大學，河南 鄭州 450000)

高技術制造業企業規模結構的演化動因

倫 蕊

(河南財經政法大學，河南 鄭州 450000)

近年來，在中國高技術產業內，企業規模結構經歷著從集中化到兩極化的悄然變化。為了解析企業規模結構的演化動因，本文構建動態面板Sys_GMM模型，對1995—2002年和2003—2010年的兩組平衡面板數據進行分別回歸和比較分析。研究證實了效率競賽論、政府偏好論、分工深化論、市場容量論、兩化融合論的理論解釋力，但進入壁壘論和外資導入論未能得到實證支持。

高技術制造業；企業規模結構；演化動因

1 引言

1995—2002年，在大企業產值比重急劇提升了10.5個百分點的同時，中小型企業的產值比重收縮，其中小企業的比重降幅高達8.5個百分點。而到了2003—2010年，大企業的產值比重提升了6.1個百分點，小企業的產值比重也提升了2.7個百分點，中型企業的產值比重則顯著收縮，下降了8.8個百分點。

本文以產業內企業規模結構的演化動因為研究對象，構建統一分析框架來比較多種影響因素的作用力，以期能夠解析大、中、小型企業各自的發展動力與阻力，為管理部門更科學地制定產業組織政策提供決策借鑒。

2 研究述評

目前，經濟學各流派對于企業規模結構的演化動因眾說紛紜，現有研究大致可歸納如下：

(1)效率競賽論:根據經濟學家Stigler的適存論，企業規模結構的演化其實就是產業內不同規模企業之間效率競賽的結果。以林毅夫為代表的市場競爭論和以劉芍佳為代表的超產權論，也都主張通過培育有效競爭的市場環境使企業生存發展或被淘汰。章韜、孫楚仁[1]以實證方法證實，中國制造業企業的規模分布形態與生產率分布形態高度一致。

(2)政府偏好論:日韓等新興工業化國家普遍出現了政府干預產業組織演進的成功案例。Lawrence[2]的研究就證實了財政投入與工業組織演變之間存在著某種互動影響。

(3)進入壁壘論:Lucas和Kremer分別發現了在位企業的人均物質資本、人力資本對于潛在進入者初始規模的影響。史丹、李鵬飛[3]也以實例指出，進入壁壘對于維持業內大型央企的競爭優勢發揮著重要作用。

(4)分工深化論:市場競爭促使人們不斷探索更為有利的企業組織結構，從而發生市場與企業、專業化與一體化的相互替代。Ricardo等[4]驗證了企業間分工協作網絡對于中小企業競爭力提升的關鍵作用。

(5)外資推動論:鄭迎飛[5]發現，在跨國公司的推動下，東道國的企業規模結構將逐漸向國際產業中的壟斷競爭或寡頭競爭的企業規模結構收斂。

(6)市場容量論:Bergin和Bernbardt[6]通過考察跨時期的具有隨機特征的各種需求下的產業動態變化，論證了需求變化對于企業退出決策和產業組織結構的影響。

(7)兩化融合論:工業化與信息化的融合要求企業采取更靈活和更富有彈性的組織形式。Cindy等[7]認為電子商務強化了大企業的競爭優勢。倫蕊[8]則證實了信息化對于小企業競爭力的積極影響。

綜上，企業規模結構演化動因的相關研究雖已取得長足發展，但仍留下一些空白有待進一步探索。主要表現在：一是現有研究主要是從微觀層面探討企業規模的決定因素，而不能解釋產業層面上不同規模形態的此消彼長現象。二是現有研究都是針對單一理論假說進行檢驗，還沒有研究者構建統一的框架對各類影響因素進行綜合評價。三是受研究方法和數據集的影響，一些研究結論模棱兩可，不同結論甚至相互矛盾。有鑒于此，本文選取來自兩個典型時間段的產業面板數據，在比較的基礎上對各類因素的影響力大小、作用方向與趨勢開展綜合評價。

3 研究設計

3.1 模型設定與變量定義

考慮到傳統靜態面板估計方法在解釋變量的內生性問題上存在不足，而且經濟變量的隨機生成過程具有慣性特征，因此本文采用了能充分體現這一因素的動態面板模型：

Large-proi，t=α0+α1Large-proi，t-1+α2laborratio(L/M)i，t+α3laborratio(L/S)i，t+α4R&Dratio(L/M)i，t+α5state-owendi，t+α6lnasseti，t+α7lnR&Dinvi，t+α8self-consumptioni，t+α9foreigni，t+α10lnexporti，t+α11lnsalesi，t+α12informatioi，t+∑§iindui，t+φi+εi，t

(1)

Med-proi，t=β0+β1Med-proi，t-1+β2laborratio(L/M)i，t+β3laborratio(M/S)i，t+β4R&Dratio(L/M)i，t+β5state-owendi，t+β6lnasseti，t+β7lnR&Dinvi，t+β8self-consumptioni，t+β9foreigni，t+β10lnexporti，t+β11lnsalesi，t+β12informationi，t++∑λiindui，t+σi+νi，t

(2)

Small-proi，t=γ0+γ1Small-proi，t-1+γ2laborratio(L/S)i，t+γ3laborratio(M/S)i，t+γ4state-owendi，t+γ5lnasseti，t+γ6lnR&Dinvi，t+γ7self-consumptioni，t+γ8foreigni，t+γ9lnexporti，t+γ10lnsalesi，t+γ11informationi，t+∑θiindui，t+ηi+ωi，t

(3)

其中，下標(i，t)表示第i個觀測單元第t期的相應指標。α0、β0和γ0是常數項。αi、βi和γi(i=1，…，12)為回歸系數，φi、σi和ηi為非觀測個體固定效應，εi，t、νi，t和ωi，t為隨機擾動項。變量asset、R&Dinv、sales、export的數值在不同樣本點間差異較大，在回歸中做了對數處理。

Large-pro、Med-pro和Small-pro是因變量，分別表示大型、中型和小型企業的總產值占行業總產值的比重。

變量laborratio(L/M)、laborratio(L/S)、laborratio(M/S)、R&Dratio(L/M)用于檢驗“效率競賽論”的合理性。其中的前三個變量分別表示行業內大型與中型、大型與小型、中型與小型企業的全員勞動生產率(增加值/從業人數)之比。第四個變量表示行業內大型與中型企業的研發經費產出效率(新產品銷售收入/新產品開發費用)之比。

變量state-owend用于檢驗“政策偏好論”的合理性。該變量用行業內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產值占行業總產值的比重表示。

變量asset和R&Dinv用于檢驗“進入壁壘論”的合理性。平均水平通常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個行業的適宜生存條件。asset用行業內單個企業平均的固定資產投入額表示，用于反映進入該行業的資本門檻。R&Dinv用行業內單個企業平均的R&D經費投入水平表示，用于反映進入該行業的技術門檻。

變量self-consumption用于檢驗“分工深化論”的合理性。self-consumption用各產業對本部門自身的直接消耗系數表示，即行業總投入中所直接消耗的本行業產品的比重，該變量用以反映產業內的深度分工趨勢。

變量foreign用于檢驗“外資推動論”。foreign用行業中三資企業產值占總產值的比重表示，該變量用以反映外資因素的影響。

變量sales和export用于檢驗“市場容量論”。sales用行業銷售額的年增長量表示，export用行業出口交貨值的年增長量表示，這兩個變量分別用于反映國內、外市場景氣、市場波動因素的影響。

變量information用于檢驗“兩化融合論”。該變量用行業總投入中所直接消耗的信息產業產品的比重表示(此處所界定的信息產業包括通信設備制造業、電子計算機整機制造業、其他電子計算機設備制造業、電子元器件制造業、家用視聽設備制造業、其他通信電子設備制造業、郵政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綜合信息技術服務業)，用于反映制造業信息化因素的影響。

Indu是行業控制變量。

3.2 數據說明

本文的行業截面來自于高技術產業下的21個細分產業部門，這些產業全部屬于制造業。由于國家統計局曾在2003年和2011年兩次調整企業規模劃分標準，本文將研究區間劃分為1995—2002年和2003—2010年兩個時間段，進而構建了兩個平衡面板數據集。

本文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發布的相應年份的《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和《中國投入產出表》(包括1997年、2000年、2002年、2005年、2007年、2010年)。不同年份數據已進行了可比化處理。我們采用英國經濟計量學家R·斯通提出的修訂的RAS法，基于相鄰年份的投入產出表編制出了缺失年份的投入產出表。2002年之后編制的投入產出表才開始將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單獨列出，因此在計算1995—2002年變量information的指標值時不包括此項內容。

4 實證測評

本文采用被廣泛用于解決內生性問題的系統廣義矩估計(Sys_GMM)方法進行參數估計，所有回歸均為Sys_GMM兩步法估計結果。為避免偽回歸，本文用ADF 檢驗、LLC 檢驗和 PP 檢驗三種方法對面板數據進行平穩性檢驗。檢驗結果表明上述變量平穩，可直接進行回歸分析。1995—2002年數據的回歸結果見表1，2003—2010年數據的回歸結果見表2。從各檢驗統計量來看，采用一階自回歸的動態面板模型是合理的，工具變量的選擇是可靠的，可以認為Sys_GMM估計有效。

表1中的模型Ⅰ、Ⅲ、Ⅴ與表2中的模型Ⅶ、Ⅸ、Ⅺ是全部變量的回歸結果。表1中的模型Ⅱ、Ⅳ、Ⅵ與表2中的模型Ⅷ、Ⅹ、Ⅻ是僅保留顯著性水平在10%以上的變量所得的最終結果。估計結果顯示出較好的穩健性。

根據實證結果，1995—2002年的企業規模結構集中化可由以下因素(p<0.085)解釋：在高技術產業發展的起步期，大企業得益于政府部門的規模偏好和產業內分工帶來的配套水平改善，在效率競賽中脫穎而出，并因此抓住了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粗放增長的良好機遇，在行業內的產值比重提升；小企業雖然搭上了國際市場增長的順風車，卻由于政策性歧視和規模不經濟導致的效率劣勢，產值比重顯著下降；中型企業雖然也受益于其國有標簽，但同樣在效率競賽中落敗，產值比重日益下滑。

2003—2010年的企業規模結構兩極化可由以下因素(p<0.069)解釋：在這一階段，大企業繼續得益于國內外市場成長、產業內分工深化和政府偏好因素，不僅保持了生產效率優勢，更拓展了研發效率優勢，從而在信息化的助力下走上了日益寬廣的發展之路；小企業仍然受生產效率牽制，但其駕馭市場的能力增強，逐漸從日益分層的國內市場中尋找到生存機會，并在與大企業的協作中提升了價值鏈地位，獲得了真正的協作收益，信息化時代的到來更使小企業的靈活性優勢得以充分體現，因而其產值比重日益提升；在這一階段，國有因素仍無法挽回中型企業的衰落勢頭，中型企業在研發效率、規模效應方面落后于大企業，在靈活性方面又不敵小企業，因而與分工深化和信息化這兩大歷史機遇失之交臂，在整體上日漸衰落。

前述各理論假說的驗證結果如下：

(1)效率競賽論得到證實(p<0.044)，但不同時段的競爭焦點有所變化。1995—2002年，生產效率是推動企業產值比重消長的重要因素。2003—2010年，變量R&Dratio(L/M)的影響力變得顯著，并且系數值超過了變量laborratio(L/S)，說明令大企業引以為傲的效率優勢已從人力資源產出效率拓展到了研發效率。

(2)政府偏好論得到證實(p<0.033)。政府的規模偏好始終是推動大中型企業比重提升的重要力量。但變量state-owend的系數值變化表明政府因素的影響力下降。這或許與國有成分的逐步撤出意向有關，1995—2010年，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的產值比重已從占全行業的37.6%持續下降到10.5%。

(3)進入壁壘論未能得到證實。原因或許在于進入門檻直接導致小企業單位數的減少，同時也引起小企業平均規模的提升，因而進入門檻因素對于企業規模結構的影響方向不能確定。

(4)分工深化論得到證實(p<0.057)。1995—2002年，分工深化僅促進了大企業規模比重的提升。到了2003—2010年，小企業也開始從分工深化中獲益，這表明大小企業之間的協作共贏關系日益成熟。

(5)外資導入論未能得到證實。由于三資企業并未表現出明顯的規模偏好，理論中所預測的跨國公司將國際市場的壟斷力量引入中國的說法并未得到數據支持。

(6)市場容量論得到證實(p<0.085)。大企業在國內外市場一直順風順水，小企業則不然。1995—2002年，小企業主要從粗放增長的國際市場獲益。2003—2010年，國際市場擴容對小企業規模比重的影響作用由正轉負，小企業主要從日益分層、細化的國內市場獲得生存機會。

(7)兩化融合論得到證實(p<0.069)。自從黨的十四大提出兩化融合的發展思路以來，信息化對制造業的滲透能力加強，變量information的影響力變得顯著，信息化作用下的企業規模兩極化趨勢明顯。

表1 動態面板Sys_GMM估計結果(1995—2002年)

續表1

注：對所有連續變量1%～99%分位數以外的觀測值進行了Winsorize處理。括號內為p值，下同。

表2 動態面板Sys_GMM估計結果(2003—2010年)

續表2

5 結論與啟示

研究發現，除進入壁壘論和外資導入論外，效率競賽論、政府偏好論、分工深化論、市場容量論、兩化融合論均得到證實。正是由于企業規模結構演變動力的多維性、系統性、集成性，以往從各個單一維度去解釋企業規模結構演變的研究都不足以涵蓋全貌。由此便形成了本文的綜合多維動力論：高技術制造業企業規模結構的演變動力并不是某種孤立元素，而是由性質、力量各不相同的多維動力匯合而成的動力系統。在這套動力系統中，效率競賽作用下的優勝劣汰、政府投資過程中的規模偏好、企業間分工協作的深化、國內外市場的擴容、信息化對制造業的滲透共同推動了產業內大、中、小型企業的競爭力消長和比重變化。

[1]章韜，孫楚仁.貿易開放、生產率形態與企業規模[J].世界經濟，2012，(8)：40-64.

[2]Lawrence W J.A Close Connection between the Disciplines of Industrial Organization and Finance:a Worthy Objective or a Bridge Too Far?[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Economics of Business，2014,21(1):49-54.

[3]史丹,李鵬飛.我國風電產業的企業規模與所有制結構狀況及成因分析[J].經濟研究參考，2013，(32)：58-65.

[4]Ricardo J G,Carlos A,Joao S,Antonio G, Pedro M J.Reference Framework for Enhanced Interoperable Collaborative Networks in?Industrial Organization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mputer Integrated Manufacturing,2013,26(1/2):166-182.

[5]鄭迎飛.跨國公司進入與中國產業組織結構之動態相互作用[J].商業經濟與管理,2007，(8):62-67.

[6]Bergin J，Bernhardt D.Industry Dynamics with Stochastic Demand[J].RAND Journal of Economics，2008，(39):41-68.

[7]Cindy C，Karthik I，Richard G.Predicting the Level of B2B E-commerce in Industrial Organizations[J].Industrial Marketing Management.2005,34(3):221-234.

[8]倫蕊.信息化、成本優勢與小企業的規模有效性[J].統計與信息論壇，2011，(10)：78-83.

(責任編輯 譚果林)

Evolution Motivation of Enterprise-Scale Structure in High-Tech Industry

Lun Rui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He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Zhengzhou 450003，China)

In Chinese high-tech industry,the enterprise-scale structure has evolved from concentration to polarization recently.The paper analyzed the motivation of evolution with Sys_GMM model and compared the regression results of two sets of data from 1995 to 2002 and from 2003 to 2010.And then it testified the influence of efficiency,government preference,division,market absorption and informationization.But entry barrier and foreign investment weren’t proved.

High-tech industry；Enterprise-scale structure；Evolution motivation

2014-07-22

倫蕊(1978-)，女，河南鄭州人，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副教授，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技術經濟及管理。

F062.9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