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眼睛

夏新燁

下課鈴聲響起，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向校門口走去。

天色漆黑，只有溫潤的月光撒下的光暈籠罩在身旁。因為對家中母親的嘮叨還有那每天一碗的愛心藥湯的厭煩，我擅自報名了學校的晚自習，也是自那以后，母親的身影再也沒有在校門口出現過。

走到了校門口，我突然發現角落里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母親嗎？母親看見我，臉上淡淡的沒有表情，只是徑直走上前奪過了我肩上的書包，然后轉頭向家走去。我明白母親的余怒未消，便安靜地跟在母親的身后。燈光下，母親的身影極為瘦小，那佝僂的背，慘白的發，不再矯健的腳步讓我詫異，母親是何時變為這樣的？在我以前看來，母親一直是一個獨立、要強的女子，我也從未注意過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跡。可如今細看，母親的年輕活力早已被歲月沖刷干凈，剩下的，只有疲倦蒼老。我想起了平日母親掙錢養家、操勞家務的情景，又想起母親拿著紙筆手把手輔導我學習時認真的模樣，讓母親改變的，或許不只是生活，還有我的任性與漠視。

一路無言，很快到了一個十字街口，鬧市區耀眼的燈光照射過來，使人有些無所適從。我用手護住眼，望著這川流不息的行人車輛發愣。突然，一雙手伸了過來，牢牢拉住了我的手。我抬起頭，眼前正是母親。晚間的鬧市車多人雜，但母親牽著我，很快就通過了馬路。我突然記起：在我未參與晚自習前，母親每次都會來接我。經過這個路口時，她總會習慣性的做出這個動作，但我通常只會自顧自地向前走，不理會身后的母親，更不會去留意這個微小的動作。而今天，當我拽著母親已不再光滑，滿是老繭的手過馬路時，心中蕩漾起了一份別樣的感動。我曾羨慕同學的父母對他們細致入微的呵護而埋怨父母的冷漠，卻從未留意過在他們嚴厲的外表下那一個個溫暖細膩的舉動，也未曾注意到歲月的流逝，生活的操勞在他們身上刻下的痕跡。

回家的路程很短，很快，我便到了家門口。書桌上，依舊是一碗苦澀的藥湯。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直接端了起來，碗壁淡淡的溫暖透過指尖傳遍了全身。一口喝下，嘴中是苦澀，心中卻泛起微甜。一直以來，我總習慣用眼睛直接去觀察，卻忘記了用心、用情去感受身邊的事物。世界萬物都會變，惟有父母細致入微的愛永不改變。所以請從現在開始，不要相信眼睛，用心去感受愛，回饋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