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獴
克里斯托與他的妻子珍妮·克勞德,極力反對“他們的創作就等于包裹”的觀點,他們為什么會被打上這樣的標簽,這也實實在在地反映了他們確實包裹過不少東西。
包括最為轟動、震撼、令人難以置信的藝術事件——包裹柏林國會大廈,作為德國政壇的標志的柏林國會大廈,將它從里到外使用超過10萬平方米的鍍鋁防火聚丙烯面料以及繩索覆蓋包裹整整兩周,簡直是瘋狂到了離譜。
如果您無法理解這種瘋狂,那就試圖想象一下,如果有藝術家打算包裹人民大會堂,且他最終實現了這一目標的可能性——0,不會再高了。
當然,德國政府也沒有瘋狂到隨便找個藝術家就把自己的國會大廈包裹上,哪怕是像克里斯托夫婦這樣的大地藝術家。
克里斯托夫婦1971年便開始構思,經過了24年的奔走、游說、申請、等待,1995年才將它實現。該方案曾在1977年、1981年和1987年三次被官方否決,1995年,德國三大政黨的190位議員在內的622位代表,最終以292票對223票(其余為棄權票)通過了該項目。
如果你想問藝術家的包裹有什么意義,這個問題肯定已經有無數記者和媒體問過了。克里斯托夫婦表示他們的作品僅僅出于審美考慮,哪怕我們大多數人還是無法理解,把一棟政治性極強的建筑物裹起來有什么美,可是他們已拒絕再說更多。
一、狂者背后的支持者
我們試想一下如果某一天,一位藝術家突發奇想說,“我要創作一件藝術品,這件藝術品的形式是將人民大會堂用雨衣布全部都覆蓋上”,這位藝術家的先生或太太八成會送他(她)去看精神科。
而克里斯托與珍妮·克勞德是如此的幸運,當他們其中一人提出一個瘋狂的念頭時,總能得到對方的大力支持,“好吧,我們開始干吧!”
這一聲支持,一直從1958年,兩個人的邂逅開始,到2009年,珍妮·克勞德先一步離世。盡管我們常常見到某些書目里將他們的作品署名為“克里斯托”,而克里斯托本人則從不將作品當成他自己一個人的,他有一位同為藝術家的賢內助,他們一起創作,一起瘋狂,一起努力,一起熬過漫長的煎熬歲月才將作品實現,他們兩個人中缺少任何一個,這些作品都不會被實現。
“克里斯托與珍妮·克勞德的藝術將延續下去……”在珍妮·克勞德病逝后,克里斯托面對媒體,將兩個人的名字并在一起,來稱呼他們所創作的這種藝術。
他們不是什么“包裹藝術家”,也不是“觀念藝術”,他們與任何流派、團體無關,他們不是酒瓶,不需要任何人為他們貼上標簽,如果非要貼的話,就請叫它們為“克里斯托與珍妮·克勞德的藝術”吧。
二、一見鐘情的事業伙伴
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勞德出生于1935年6月13日的同一個小時里,這對“同命相連”的夫婦的愛情故事,其浪漫程度甚至超過任何一部愛情電影。
克里斯托是保加利亞一個德國工業家的后代。用大家族后裔的落魄小子作為故事的男主角簡直再合適不過,而我們的女主角,則是一位陸軍上校家的千金,溫柔、美麗、高貴,受過極好的教育。
二人相見恨晚,因為那時珍妮·克勞德已經結婚21天了。
克里斯托曾經激動地描述他們的藝術:“對我來說,一切都是冒險!我的創作幾乎總是瀕于不可能的邊緣,但這正是令人興奮之處。我面前的道路總是顯得十分狹窄,每一件作品都是一個充滿風險的艱難過程。”
而早在夫婦攜手之前,珍妮·克勞德已經創造過一次這樣的冒險“藝術品”——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和阻撓,堅持與自己剛剛新婚21天的丈夫離婚,與這位沒有國籍小子墜入了愛河,失去了家族紐帶并不可怕,至少可以一起流亡。
在一個愛情電影里,大概會著重講一下兩個人與家族抗爭,爭取戀愛自由的故事,但是對于兩位藝術家而言,他們顯然沒有這樣的時間和興趣,他們一頭扎向了創作,并在1962年,攜手創作了他們的第一件戶外大型作品“鐵幕”。
時值柏林墻剛剛建起,作為“反柏林墻”的宣言兩個人用油桶將塞納河邊一條名為威斯康辛的小街堵了數個小時,這條街上曾經住過許多歷史名人,將它阻塞,寓意著文明被堵塞。這一創作令他們一下子名震法國,并在東歐引起不小的反響。
1964年,兩人帶著他們年滿一歲的兒子,選擇了美國作為他們的長期定居地。
三、稍縱即逝的美
除了《鐵幕》和《包裹德國國會大廈》,兩個人還合作設計并完成過《奔跑的籬笆》,在美國舊金山北部的群山上,用20萬平方米的白色尼龍布,制作出長達40公里的籬笆;《包圍的群島》用6萬多平方米的粉色塑料布,在環境學家的層層審核、把關下,將美國比斯開因海灣的11座群島分別包圍起來,就像在水中盛開的睡蓮;《捆綁的巴黎橋》在300多名技術工人的支持下,不用一根釘子,將這座在許多藝術大家的畫作中出現過的巴黎橋捆扎起來……
他們所有的作品都是耗資巨大,保留時間極短且不能被任何人購買。對于這些作品的深意,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猜測。或許我們可以從藝術家一點點的提示中窺見端倪,克里斯托曾經十分神秘并且含糊地透露過他的藝術——“一個宏大壯麗的景觀驟然落幕,會讓人產生一種對美的扼腕和憐惜,而這,正是我希望獲得的美學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