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年（組詩）

流年·春山

夜靜的時候，春山利索地

將自己掏空了，她卸下妝

巴巴地把一輪明月給

溝渠，清風給鳴鳥，暗香給

推開她的人，夜來香收起小花盞

掉下來，掉下來，掉不完

春山是大的，無當，空

一尾魚正來咬鉤，只是要很久

很久，它游過來，碧綠的水

就破了。芒草很高，月光微黃

眼觀鼻鼻又觀心，你和誰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春山不懂得適可而止，她說綠

就綠，有人說黃她還擰著

就暗自傷心，就愛恨交加

春山果然是傻的

天光已暗，一個詞與另一人

在暗處說無，她聽見了，綠溢出來

流年·春盡處

春漏了，一把舊紅塵

良辰美景，如花，倦意沉

齊眉相對坐，看兩鬢漸染

春山，物有虛實，并不由人

你聽戲品茶，吞云吐霧，甩水袖

消耗自己是必需的，抓緊的未必

真在手中。胸中有飛鳥

便有天空，有空，便有萬物

有時你開著，有時關著

春山，這一次是徹底解開自己了

花一朵一朵落下，美不為你

不美亦不為你，如果你來

流年·秋光

他正在逼近，一只鳥兒張開雙翅

天空中的游魚緩緩推開，水，

如切割精美的琉璃

他那么慢，為什么能飛？

草叢里綴滿深深淺淺的藍

一朵朝顏，一朵夕顏

秋光清明，空氣紛紛鉆進毛孔里

它們縮起來，又緊又硬，渾身冰涼

“秋天了呢！”趕路的人拉攏衣襟

“夢都要做得小一點。”

張鞍葒，女，80后，福建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詩刊》《福建文學》《星星詩刊》等報刊，已出版詩集《告別春天》《往南走》《空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