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砍柴或不砍柴（外二首）

我曾上山砍柴

把一小棵松柏，幾枝稀疏的映山紅

或兩捆鐵芒萁擔回家。但現在的我卻想

在春天，我不能砍掉整株映山紅

山不能缺失景致

如一些紅火的鳥鳴，粉色的花香

在春天，我也不會放倒小松柏

我會干點別的

譬如鉆進鐵芒萁地

與山那邊的雅芳對唱幾句山歌

而后毫無作為，吹著口哨

兩手空空地下山

后壟河

沿著坪路，一直往前

將遇見她的源頭

噴涌的泉隱在葦叢里

苔蘚恰如石壁永恒的外衣

潮濕。冰涼，失語每一個晨昏

探知整條河的溫度

冬暖夏涼是恰當的概括

水聲被一道閃電擊中

翠鳥撲進倒影

藍色羽毛和天空一樣迷亂

可惜這些不是電影

深夜，我輕易占領寂靜

一本舊相冊，翻開就能聽見她的流淌

二十六年前清晨

母親把木桶扔進河里

裊娜的炊煙，從她身后緩緩升起

秋晚：致意黃河口

蘆葦只點了點頭

一場輕盈盈的雪就彌漫開來

秋天降臨黃河口，青衣素裹的兩岸

香氣氤氳，舞姿曼妙，可惜萬川頭也不回

毅然決然奔向大海

究竟有沒有人告訴刀魚

隨波逐流，即可擁有更遼闊的疆域

而他們依舊成群結隊，逆流而上

離水即死。貴而難得不過是餐桌上的謊言

味極鮮美成為它們的悼詞

風未停歇，水浪拍打灘涂

夕陽拉長白鸛的舞姿

哪怕退潮，螃蟹舉起梭子

占領百里沙灘，依然有十足霸氣

張欽鐘，筆名青中，1982年生于閩中，現居廈門，著有《沸騰的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