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外二首）

父親建了一輩子房子

自己的那套還只有一半

放假在家的日子

我看見他

發呆時間越來越長

地上的煙頭越來越多

起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早起時的咳嗽越來越厲害

我感覺他

越來越像后院里的那株枯梅

——花一年比一年開得少

微風一來，一凋就一大片。

妥 協

姐姐畢業后經常換工作

說話有時容易打結

喜歡看電視劇、小說和網購

今年過年去商場買衣服時

她還是流連于粉紅色

她今年二十五，沒談過戀愛

前幾天她又被母親訓斥

好好工作和相親

她沉默著沒說話

昨天

我在樓下垃圾堆里看到了她

保存了多年的畫板、顏料、排筆

和畫冊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她會成為一個畫家

想必她也是這樣一直以為的。

真 相

表姐沒上大學

讀完中專就去了工廠

一做就是四年

在工廠里認識了姐夫

二十二歲懷了孩子結了婚

如今生活過得不算如意

孩子體質不好，經常生病

和姐夫開了個早點攤

前不久剛剛倒閉

過年吃團年飯時

看著她抱孩子的模樣

不知為何我卻總想起她結婚那天

——那天，她看起來好極了。

莫諾，原名樂康，1992年出生于湖北。曾獲突圍詩歌獎，作品散見《詩刊》《中國詩歌》《星星》等報刊，著有詩集《我突然記起你的臉》，現居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