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準
(四川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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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瓶梅詞話》中的常時節形象看明代后期的小市民
張 準
(四川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0101)
常時節是西門慶的朋友,《金瓶梅詞話》中的次要人物,也是明代后期小市民階層的代表。在《詞話》中,常時節的特殊之處,在于他以一介貧民,卻能維持、發展與西門慶的“貧賤之交”,從而得到西門慶的資助,解決住房與生計問題。他之所以靠西門慶的施舍而不是自己的勞動為生,既是因為明代后期普通勞動者收入微薄,也是當時的社會風氣使然。此外,通過常時節這個人物,也可以一窺明代后期小市民的消費觀念和消費行為,并預測其最終命運。
《金瓶梅詞話》;常時節;明代后期;小市民
常時節是《金瓶梅詞話》(以下簡稱《詞話》)中的次要人物,出場不多,無甚出彩之處,從來不太被關注。但是,在這個小人物身上,卻濃縮了明代后期小市民階層的生活狀態。蘭陵笑笑生在有意無意之間,通過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對小市民階層消費心理與消費行為的展示,尤為生動淋漓,值得探討。
(一)基本情況
常時節,諧音“常時借”,手頭拮據、時常借貸之意也。他在《詞話》中首現于第十回,列為“西門慶會中朋友”。[1](P108)第十一回中逐一介紹了西門慶的九個狐朋狗友,排名在前的應伯爵、謝希大等,還有些家庭背景、特長技能等內容,到他則是“第八姓常,名常時節”一語帶過,排名也僅僅高于墊底的白來創①。[1](P117)可見,常時節出身平凡,又無長技,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物。 《詞話》中人多呼常時節為“常二哥”,稱其妻曰“常二嫂”,父母、子女、仆役等一概皆無。他沒有職業,只是在西門慶資助他買房子后,“剩下的教常二哥門面開個小本鋪兒”。[1](P773)西門慶死后,他在應伯爵的組織下,出了一錢銀子,名曰致祭,實為最后一次混吃混喝,從此銷聲匿跡。
(二)主要相關情節
筆者統計,《詞話》中常時節共出場30次,有實際活動的28次,其中多數又屬于隨大流的聚會性質。書中,與之相關的較為重要的情節有三:
第十二回,幫閑們被妓女李桂姐挖苦“從來不曉得請人,只會白嚼人”,不得不湊錢請客,“常時節無以為敬,問西門慶借了一錢成色銀子”,而最后“竟是寫在嫖賬上了”。[1](P126)
第五十五回,常時節“實為住的房子不方便”,去向西門慶借錢。[1](P696)第五十六回“西門慶周濟常時節,應伯爵舉薦水秀才”,是《詞話》中他唯一一次進入標題。在應伯爵的幫腔下,西門慶先給了他十二兩銀子度日。得意而歸,迎來的卻是饑腸轆轆的妻子的破口大罵,令他感慨萬千:“孔方兄,孔方兄,我瞧你光閃閃響當當的無價之寶,滿身通麻了,恨沒口水咽你下去。你早些來時,不受這淫婦幾場合氣了!”[1](P706)崇禎本《金瓶梅》旁批曰:“數語又是一錢神小贊”,即這三言兩語堪比著名的《錢神論》。[2]在銀子的作用下,夫妻言歸于好,秀了一番恩愛后,上街一口氣花了六兩五錢銀子買衣服。

(一)他成功地維持和發展了與西門慶的關系
《詞話》中,常時節最特殊之處,或曰最成功之處,在于他以一介貧民,卻能維持、發展與西門慶的“貧賤之交”,從而得以在西門慶的財富盛宴中分享到一點殘羹冷炙,解決住房與生計問題。
毋庸置疑,西門慶是個勢利之徒。當初的那伙朋友中,花子虛被他串通李瓶兒掏光家財活活氣死。隨著其財富和權勢的增長,除應伯爵、謝希大、常時節外,其余幾人與他的來往越來越少。排名墊底的白來創,經濟條件、社會地位大概與常時節差不多,第三十五回中到西門家混吃混喝,備受冷遇,被西門慶“幾句搶的白來創沒言語了”。[1](P420)
相形之下,無財無勢、不擅言辭,連找西門慶借錢都要拜托應伯爵幫腔的常時節,在西門慶當官后,與之的關系還有所發展?!对~話》中西門慶資助朋友,最大方的有兩次,都是五十兩,一次是對頭號幫閑應伯爵,另一次就是對他。他登門致謝時,西門慶又組織朋友祝賀他喬遷之喜,“咱每人隨意出些分資,休要費煩他絲毫。我這里整治停當,教小廝抬了他府上。我還助兩個妓者,咱耍一日何如?”,可謂體貼周到。還強調“再沒人,只這三四個兒”,說明此時的他已屬于西門慶身邊最親近的“三四個”朋友之列。[1](P786)西門慶暴亡前的最后一個新年,“西門慶打發各家禮畢,又是應伯爵、謝希大、常時節、傅伙計、甘伙計、韓道國、賁地傳、崔本,每家半口豬,半腔羊,一壇酒,一包米,一兩銀子”。[1](P1088)西門慶饋贈新年禮物的名單里,除了官場中人、親戚和包養的妓女,還有八家。后五家是員工,僅前三家是朋友,而常時節赫然在列,足見此時其在西門慶心目中的地位。
(二)“貧賤之交”的維系
其一,他在形式上能夠做到“禮尚往來”。西門慶“梳籠”(包養)妓女李桂姐,“應伯爵、謝希大,又約會了孫寡嘴、祝日念、常時節,每人出五分銀子人情作賀,都來口贊他”。[1](P119)“口贊”,學者考證為“同餐,吞也”,[3]幫閑們混吃混喝之相躍然紙上,但至少在表面上還是來“作賀”。第十四回,西門慶提到:“今該常時節會,他家沒地方,請了俺們在門外五里原永福寺去耍子”;[1](P151)第二十回,“西門慶在友人常時節家,會答飲酒”。[1](P234)這兩次應該都是他請客。后來他為答謝西門慶而送去的釀螃蟹,價值雖不高(書中“三錢銀子螃蟹”就夠西門慶一大家人“都圍著吃了一回”[1](P737),但“這般有味、酥脆好吃”,連官宦之家的吳大舅(吳月娘之兄)都感慨:“我空癡長了五十二歲,并不知螃蟹這般造作,委的好吃!”西門慶大為得意,“此是常二哥家送來的”,自然也就領了他的情。[1](P787)
其二,他對西門慶奉迎周到,禮數殷勤。西門慶從東京回來的第二天,“應伯爵和常時節打聽的大官人來家,都來望。西門慶出門廝見畢,兩個一齊說:‘哥哥一路辛苦?!盵1](P696)奔走趨奉、噓寒問暖之態可掬。西門慶死了獨生兒子,沮喪難過可想而知。“應伯爵、謝希大、溫秀才、常時節、韓道國、甘出身、賁地傳、李智、黃四都斗了分資,晚夕來與西門慶宿伴”,其中溫秀才是西門慶的西賓(幕友),韓、甘、賁三人是雇員,李智、黃四是有求于西門慶的生意伙伴,朋友只來了應、謝、常三人。[1](P760)西門慶從發病到暴亡期間,朋友中也只有“伯爵又陪了謝希大、常時節來望”。[1](P1124)
其三,他勉力維持一個過得去的形象。他得到西門慶資助的十二兩銀子后,馬上花了六兩五錢來為自己和妻子買各種絲綢服裝,除了愛慕虛榮、風氣使然外,還在于他必須維持一個體面的、至少是過得去的外表,使自己哪怕僅僅在形象上夠得上“西門大官人的朋友”。作為對比,不妨看看硬闖進西門家的白來創為何備受冷遇:“頭帶著一頂出洗覆盔工過的恰如泰山游到嶺的舊羅帽兒,身穿著一件壞領磨襟救火的硬漿白布衫,腳下革及著一雙乍板唱曲兒前后彎絕戶綻的古銅木耳兒皂靴,里邊插著一雙一碌子繩子打不到黃絲轉香馬凳襪子”。[1](P419)根據《詞話》注釋,“出洗覆盔”,漿洗、舊翻新之意;“乍板唱曲兒”,形容破鞋發出踢踢踏踏聲響也。[1](P433)作者如此不惜筆墨地鋪陳刻畫,令讀者如見其人,真真如魯迅所云:“(《金瓶梅》)凡所形容,或條暢,或曲折,或刻露而盡相……”[4](P126)
總而言之,在西門慶面前,常時節成功地扮演了一個識進退、知好歹、無用無害、所求不多的謙卑的朋友的形象。對西門慶而言,維持與常時節的友誼,所費無幾,卻正好彰顯自己由一介商賈一躍而為五品提刑官后,“貧賤之交不可忘”的道德情操,何樂而不為?用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來說,窮朋友常時節對西門慶的存在價值,主要不在于社交需求,而在于滿足尊重和自我實現的需求。
《詞話》中,常時節在得到西門慶的資助之前,連房租都拿不出來,“房主又日夜催逼了不得”,“回家又被渾家(妻子)埋怨道:‘你也是男子漢大丈夫,房子沒間住,吃這般懊惱氣’”,[1](P703)“出去一日,把老婆餓在家里”。[1](P706)身處山窮水盡之地,毫無自力更生之意,何也?
最直接的理由可能是缺乏謀生技能。第十一回介紹西門慶的狐朋狗友時,前幾個都有提及技能或謀生手段,如應伯爵“專一跟著富家子弟幫嫖貼食”,謝希大“善能踢的好氣球……如今做幫閑的”,吳典恩“乃本縣陰陽生,因事革退;專一在縣前與官吏保債”,孫天化“與小娘傳書寄柬,勾引子弟,討風流錢過日子”[1](P116-117)而常時節則無可述焉。翻遍全書,除了其妻烹制螃蟹出彩外,看不出他夫婦有何一技之長。
那么他為何不愿從事體力勞動呢?首先,明代后期普通勞動者收入微薄,維持家庭溫飽殊為不易。《詞話》中,在“水月寺修蓋伽藍殿”的工人,“一工”即每天的工資才“四分銀子”,[1](P1322)每月干滿三十天也不過一兩二錢。又如靠賣水果維持自己與老父生活的少年鄆哥,每天的期望不過“賺得三五十錢養活老爹”。[1](P47)按明朝政府規定的一兩銀子合銅錢一千文,月收入不會超過一兩五錢。西門慶資助他開小店時也說:“月間賺的幾錢銀子兒,夠他兩口兒盤攪過來就是了”。[1](P773)“盤攪過來”即權且度日,“幾錢”雖是約數,也說明小店的收益不會太多?!对~話》的年代背景,學界已明確為明代后期,唯具體時間則從嘉靖到萬歷年間,說法不一。成書于萬歷二十年(1592)的《宛署雜記》詳細記載了當時北京宛平縣政府的支出項目和數額:非技術工人如“打掃夫、短夫”,日薪白銀三~四分;技術工人如“油漆匠、裝釘匠”則為五~七分。[5]兩相印證,《詞話》中普通勞動者每月收入僅略高于一兩銀子是真實可信的。與書中物價相對應,一瓶“南燒酒”(江南產的蒸餾酒)要五分銀子,[1](P610)“一個豬首,連四只蹄子”要二錢,[1](P263)一匹西門慶“嫌絹不好”的黃絲孝絹要五錢……[1](P823)建筑工人干一天買不到一瓶白酒,干五天才能買一個生豬頭帶四只豬蹄,干十二天買不到一匹低檔絲織品,下層之生計何其艱難!而西門慶一次施舍給他的十二兩銀子,就相當于普通勞動者十個月到一年的收入,難怪其不惜卑躬屈膝百般求告也!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當時的社會風氣。翻遍《詞話》,找不到一個純粹的農民乃至地主形象,作者沒有用心寫過一個普通勞動者,晚明社會“舍本逐末”之風可見一斑。傳統的“士農工商”,在《詞話》中明顯地分成兩個層次,“士”與“商”在上,“農”和“工”在下。西門家川流不息的人來人往中,溫必古這樣無才無德的酸秀才可以得到表面上的尊重,因為他是“士”,戴著“方巾”(明代文士、儒生所戴之方形軟帽)。商人李智、黃四,伙計韓道國、傅自新、賁地傳等,西門慶有時也以客禮待之。韓道國送禮來,他設宴款待:“今日你是客”;席間賁地傳來匯報工作,“旁邊安頓坐了。”[1](P427)或許在西門慶心目中,哪怕當了官,自己終究也是個商人。反觀“篦頭的小周兒,扒倒地下磕頭,在傍伺候”,替西門慶梳頭、挖耳、按摩后,“跪下討賞錢”。[1](P640-641)第四十回中,“使琴童兒叫趙裁”(縫)來為妻妾們裁制新衣,趙裁“見西門慶坐在上面,連忙磕了頭”。[1](P491-492)按現在的價值觀,趙裁縫、小周兒這樣的勞動者當然比應伯爵、常時節之類的幫閑要高尚得多,而在西門慶面前卻只有下跪磕頭的份。西門慶能允許或者忍受窮形盡相的無業游民白來創管著自己叫哥死乞白賴,卻將正正當當的勞動者視若奴仆,風氣使然也。無怪乎常時節在困頓萬分之時,也沒有想過靠自己的雙手過活。
常時節是典型的小市民,從他身上可一窺明代后期小市民的消費觀念和消費行為。
他帶著西門慶給的十二兩銀子回家后,對妻子說:“你沒曾吃飯,就拿銀子買了米來”,可見此前已到無米下鍋之境,“買了米,栲栳上又放著一大塊羊肉兒”。[1](P707)買羊肉打牙祭也罷,接下來去買衣服,“共用去六兩五錢銀子?!盵1](P708)如前所述,六兩五錢銀子在當時幾近普通勞動者半年的收入,可謂奢侈消費。又如,《詞話》里王杏庵接濟淪為乞丐的陳經濟(原西門慶女婿),“這一兩銀子,你拿著做上些小買賣兒,也好糊口過日子”。[1](P1283)可見十二兩銀子如果調度得當,做小生意養家活口綽綽有余,而常氏夫婦卻是隨手花掉大半,有錢就花、及時行樂的消費觀念和生活態度昭然若揭。他給西門慶送去的釀螃蟹,精美程度堪比宋代御膳中的“螃蟹釀橙”??偠灾灰绣X,他在生活上也是非常講究的。
學者評曰:“一部《金瓶梅》中的人物無論貧富,卻沒有一個吝嗇鬼,個個都是有錢就花、尋求快樂消費的人?!盵6](P173)不要說躋身統治階層的西門慶,縱觀《詞話》中的市民階層,有錢就花、及時行樂的豈止常氏夫婦。陳經濟被攆出西門家后,“把大房賣了”換了“七十兩銀子”并“落后(剩下)兩個丫頭”,按理足以維生,坐吃山空,不到一年就淪為乞丐。[1](P1280)潘金蓮與陳經濟奸情敗露,丫環春梅勸慰她:“人生在世,且風流了一日是一日!”[1](P1189-p1190)西門慶的姘婦王六兒,起初生活窘迫,后來通過西門慶干預詞訟,得了“一百兩銀子,四套衣服”, 便“計較著要打頭面,治簪環,喚裁縫來裁衣服,從新抽銀絲[髟狄]髻②,用十六兩銀子又買了個丫頭,名喚春香使喚,早晚教韓道國收用(淫樂)”。[1](P579)
從歷史來看,及時行樂的消費觀念在明代后期上行下效,已成風氣。萬歷年間,大學士申時行奏稱:“今貴臣大家,爭為侈靡,眾庶仿效,沿習成風,服食器用,逾僭凌逼。”[7]《詞話》中應伯爵請客,小菜八碟,下飯二十碗,“說不得許多色樣”,“原來伯爵在各家吃轉來,都學了這些好烹庖了,所以色色俱精,無物不妙?!盵1](P678)果然是“貴臣大家,爭為侈靡”在前,“眾庶仿效,沿習成風”在后。嘉靖到萬歷年間的浙江湖州人李樂的《見聞雜記》記載:“吾湖素以儉名,自有諸大宦豪一變而侈靡無算,中人家仿之,甚至立破,歷歷可數?!盵8]淪為乞丐的陳經濟,不就是在西門慶家過慣了驕奢淫逸的生活,被攆出去后“仿之”以至于“立破”的活生生的例子么?《順天府志》記載萬歷年間北京居民“家無擔石而飲食服御擬于巨室”,[9]與常氏夫婦又何其相似乃爾。
西門慶的喪事辦完,常時節隨之銷聲匿跡。其最終命運,《詞話》未曾提及。以常理度之,他最好的結局,無非是守著小店度日。然而,在《詞話》所虛擬的那個時空里,第一百回便是“靖康之變”,“一處處死尸骸骨,橫三豎四……十室九空”,[1](P1368)西門慶的遺孀吳月娘一行是遇上了活佛普靜才得以逃過一劫,常氏夫婦逃得過么?而在《詞話》所代表的真實時空中,萬歷之后不到十年便是曠日持久的明末農民戰爭與明清易代的大動蕩,以常時節為代表的小市民,在天災、饑餓與戰火中的命運不問可知。
明代后期的市民階層,一方面突破了程朱理學“滅人欲,存天理”對人性的束縛,另一方面又走向了縱欲主義的極端。追求享受的他們成功地發展出一種精致的市民文化,別出心裁的釀螃蟹即是這種文化的代表和產物。然而,精致的文化不等于先進文化,正如老舍所說:“當一個文化熟到了稀爛的時候,人們會麻木不仁的把驚心動魄的事情與刺激放在一旁,而專注到吃喝拉撒的小節目中去。”[10](P356)不僅如此,明代后期的市民階層不但無法擺脫封建勢力的束縛,以應伯爵、常時節、王六兒等為代表的一部分人更千方百計地成為權勢和金錢的附庸,經濟獨立性與人格獨立性的喪失使之更不可能成為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末世里既無遠見又無追求、只圖感官享受的小人物,注定如風中的浮萍,隨時會被歷史的大潮所吞沒。
[注 釋]
①《詞話》中有時又作“白來搶”。陳明達認為,浙江黃巖話中“創”、“搶”同音,故“白來創”即“白來搶”;他更推測《詞話》作者為明代黃巖人蔡榮名。參閱董潤風:《〈金瓶梅〉作者其誰成千古之謎》,《中國地名》2013年第1期。
②上髟下狄,音dí。(髟狄)髻是明代已婚婦女的正裝和主要首服,一種發罩。(髟狄)髻上插戴有各式首飾,則稱為頭面。參閱孫機:《明代的束發冠、(髟狄)髻與頭面》,《文物》2001年第7期。
[1](明)蘭陵笑笑生.金瓶梅詞話(梅節重校本)[M].香港:夢梅館,1993.
[2] 宏圖.讀《金》小札[J].讀書,1995,(2).
[3] 劉衍青.消費文化視域中的《金瓶梅》——以飲食消費為例[J].陰山學刊,2010,(5).
[4]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5] 張準.從《金瓶梅》看明代后期白銀流通及購買力[J].中國文學研究,2013,(2).
[6] 王軍明.生命的狂歡——《金瓶梅》的文化-心理解讀[C]//金瓶梅研究(第九輯).濟南:齊魯書社,2009.
[7] 張邦建.明代中后期消費奢靡原因探析[J].阜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4).
[8] 浦部依子.從李樂《見聞雜記》看晚明風氣[J].中國典籍與文化,2002,(1).
[9] 常建華.論明代社會生活性消費風俗的變遷[J].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4,(4).
[10] 老舍.四世同堂(第一部:惶惑)[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
[責任編輯:黃儒敏]
Study of Citizens in Low Clas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from Chang Shijie inJinPingMeiCihua
ZHANG Zhun
(Sichuan Normal University, Chengdu 610101, China)
Chang Shijie is XiMen Qing’s friend, a minor role of JinPingMei Cihua, and representative of citizens in low clas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In JinPingMei Cihua, the most noticeable plot about Chang Shijie is that he succeeded in maintaining and promoting friendship with XiMen Qing though he is only a pauper. Then he got money from XiMen Qing to sustain his family and buy a house. A possible reason that he chose to live on begging rather than working is that ordinary laborers in the late Ming Dynasty earned meager salaries. The general mood of society at that time might be another reason. In addition, the consumption conception and custom of citizens in low class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can be seen from Chang Shijie. And it helps to predict their final fate.
JinPingMeiCihua; Chang Shijie; the late Ming Dynasty; citizens in low class
2015-02-09
張準(1978-),男,四川郫縣人,博士,四川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經濟史。
I206.2
A
1007-9882(2015)02-01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