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看兩眼

潘真

有一次采訪一個女演員，我先到，被安排在背窗向門的座位上。不一會兒女演員來了，與我相對而坐。沒說幾句話，我就發現她時不時下意識地瞟一眼窗外，又低一下頭，摸摸臉。我站起來說：“咱們換個位子吧！”她目光中閃過一絲感激，于是我們換了座位。接下來的采訪很順利地進行完了，臨別時，她對我說：“你很自信啊！”我心領神會道：“我的職業敏感不在這里呀！”陪同采訪的男同胞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們倆。

事后，該男同胞特意來“請教”：“采訪過程中你并沒有顯得很自信啊？跟你們之前的換座位有關系嗎？”我夸他觀察細致，這當然得從換座位說起：她一開始不安是因為她整個人幾乎對著天光，沒幾個人經得起被這么直接看的。我讓她坐到側逆光下就避免了大曝光，在感覺上來點朦朧就舒服多了。男同胞恍然大悟：“演員也忒講究了！”

其實，我也經常會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碰上靠形象吃飯的同性時不妨讓一讓她罷了。

圈子里某君，有點年紀、帶些滄桑，人稱“酷哥”。此君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不免夸張。有一次，我們坐在面街的落地窗前等著前去開會的班車，他突然告訴我們說：“每一個年輕的女子從這兒走過時都要朝我看一兩眼。”旁邊的女性聽了，彼此交換著會心的眼神，偷偷地笑了。

我忍不住剎他的威風：“你以為她們是在看你嗎？”

“難道不是？”

“我每次走過這里時都會把大玻璃當鏡子來欣賞自己的好身材啊！”

“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女伴們忍不住大笑起來。

生活，正因為諸如此類細節而活色生香呢！

（摘自《窈窕》上海辭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