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怎么辦？》、《呼嘯山莊》、《女賓》的“三人關系”論愛情的正與反

陳欣欣

【摘要】《怎么辦？》、《呼嘯山莊》、《女賓》都有至少一組男女“三人關系”，通過比較，探究愛情所呈現(xiàn)出來的正面與反面，研究愛情的二元性以及悖論。

【關鍵詞】三人關系 愛情 正 反

男女愛情的“三人關系”歷來是作家樂于表現(xiàn)的題材，《怎么辦？》、《呼嘯山莊》、《女賓》的故事中都有至少一組男女“三人關系”，分別代表不同類型的三人組合，每部小說中的三個主人公，一共九個主人公，六組男女愛情關系，為我們探討愛情的“正”與“反”提供了豐富的研究資料。

一、三人關系模式

（一）三角愛情的類型

根據(jù)瓦西列夫《情愛論》對這種關系的探討，可能有下面兩種情況：

1.相愛雙方感情堅不可摧，第三者愛著，卻不被人愛。在這種情況下，第三者可能受到的待遇是：同情；忽視；仇視。

2.三人中，被兩個人愛著的一方可能把情感一分為二，一個男子同時愛上兩個女子，或一個女子同時愛上兩個男子，而且難以取舍。

《怎么辦？》、《呼嘯山莊》、《女賓》中的男女“三人關系”，正是綜合了上述兩種類型的“三角愛情”而出現(xiàn)特定三人組合。

（二）組成的“鏡子實驗”

男女愛情的“三人關系”組合包含著存在主義思想中的加入“第三者”的實驗。在《存在與虛無》中，薩特曾指出“第三者在我的宇宙中變成對象，他不能使我從別人中解脫出來，然而他注視著注視我的別人。一個我們稱之為未定的而非終結的處境隨之產(chǎn)生了，因為我是對別人而言的對象，這別人是對第三者而言的對象，這第三者是對我而言的對象。”我們不妨稱這種在兩人小組中加入第三者的實驗為“鏡子實驗”。男女愛情“三人關系”組合，正可以構成這樣相互“注視”的鏡子，以此來傳遞感受和情緒。

二、從“三人關系”看愛情的正與反

根據(jù)《情愛論》的愛情定義：“是在傳宗接代的本能基礎上產(chǎn)生于男女之間、使人能獲得特別強烈的肉體和精神享受的這種綜合的（既是生物的、又是社會的）互相傾慕和交往之情。”由于愛情是由生物因素和社會因素構成，這決定它所特有的二重性——生物性與精神性。在本篇中，我們將愛情中由生物本能支配的、受自發(fā)力量支配的，無意識地、非理性的感情，對人不利的這一面稱為“反”，而將與之相反的、具有精神文明魅力的，有思維能力的、可以控制的的一面稱為“正”。

三部經(jīng)典中，洛普霍夫、弗朗索瓦絲、希思克利夫都面臨著第三者介入使原本兩人相愛的世界遭受動搖的困境，但他們行為選擇截然不同，洛普霍夫以假自殺來退出，成全自己的妻子跟好友的愛情；弗朗索瓦絲選擇用三人共存的組合創(chuàng)建一個平等相愛的烏托邦，來挑戰(zhàn)人性的陰暗面；希思克利夫則是因被奪走了所愛而對愛人、情敵展開瘋狂報復。

1、愛情的正與反與弗洛伊德的精神學說

弗洛伊德把人的整個精神狀態(tài)視為一個系統(tǒng)，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并認為人類有兩大基本本能：一是愛及生存的本能，包括性欲本能與自體生存本能，二是攻擊與破壞本能。兩者雖然對立，但可以相互轉化，相互結合。愛與生存本能帶有一種本能的創(chuàng)造性，因此經(jīng)過自我與超我監(jiān)控與調節(jié)后的愛的本能，可以表現(xiàn)美好的正面，而如果自我與超我對本我失控，愛的本能欲望瘋狂燃燒，就有可能轉化為攻擊與破壞的一面，展現(xiàn)反的一面。

男女關系的世俗節(jié)制之愛，絕大多數(shù)都屬于自我的層次；神圣理性之愛，發(fā)自于超我；瘋狂性靈之愛，發(fā)自于本我。從三部經(jīng)典構成的三人關系來說，《怎么辦？》是超我壓抑了自我跟本我，最終以超我得勝的表現(xiàn)，《女賓》從三人關系組合開始一直存在矛盾沖突，弗朗索瓦絲與格扎維埃爾代表超我與本我不斷地斗爭，在三人關系未解散之前，保持了一種沖突中的和諧——自我的表現(xiàn)，《呼嘯山莊》則是本我沖破理性與世俗的阻礙，瘋狂毀滅的表現(xiàn)。

2.愛情的正與反與尼采的日神、酒神沖動

在尼采的《悲劇的誕生》中，日神沖動與酒神沖動是相對的概念。日神是倫理之神，日神在尼采看來，代表一切美好、智慧、光明與愉悅，是人理性意識的象征。發(fā)自日神沖動的愛，更多表現(xiàn)出愛情的精神層次，神圣理性，這是愛情的正面。巴爾扎克認為愛情是一種宗教，愛首先使我們趨于神性而忘卻自己的動物性。同時，愛使人的付出和犧牲擁有著一種意義感，《女賓》的弗朗索瓦絲、《怎么辦？》的洛普霍夫，面臨第三者入侵時，都表現(xiàn)出人性中的崇高面，壓制自私、嫉妒、占有欲，因為付出和犧牲反而感受到無私的快樂。

酒神是人的非理性原始本能欲望的象征。它像一種醉的狀態(tài)：激情蘇醒，高漲，立體淡出，進入完全忘我的境界，代表毀滅，迷狂，痛感喚醒快感。人一旦進入酒神沖動的狀態(tài)，被自我跟超我緊緊壓制的原始本能和野性活力就會解放出來。酒神沖動表現(xiàn)為受性欲驅使的愛，非理性而不受控制的，是愛情的反面。《呼嘯山莊》的希思克利夫由于被深愛著的凱瑟琳拋棄，他的愛不受理性控制地轉化成瘋狂的仇恨，他恨凱瑟琳至死，死后還恨她十八年。他陷入一種愛與恨交加的迷狂狀態(tài)，用報復的快感來彌補失去愛的痛感，這種迷失本性、忘我的境界，是一種酒神狀態(tài)。

結 論

愛情是人類精神與肉體結合的產(chǎn)物，它的對立的二元性形成了悖論：情愛是以性愛為基礎的，性愛意味著占有，占有意味著破壞，但長久被維持的情愛卻通常具有柏拉圖式的傾向。絕對理性的愛情無法深層次振奮心靈導致枯竭，而絕對非理性的愛情會使人失去人性，墮落為放縱的、本能的、盲目的動物性發(fā)作，這種正與反的斗爭似乎永不停歇卻又必不可少，這也是愛情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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