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富有的窮人最快樂

尚游

寫下這行標題后，第一反應是要不要在“富有”或“窮人”上加一個引號。再仔細一想，就我們目前的經濟收入來講的確是窮人，但這富有，也是生活中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享受。所以，不改了。

像所有外來移民家庭一樣，我們來到多倫多的第一年，因為向稅務局申報的是上一年在加拿大的收入（當然為零收入），所以成了最根正苗紅的“窮人”。雖然窮，但立即就能有進賬：孩子的牛奶安大略省政府批下來每月398加元，加上聯邦政府給6歲以下孩子的牛奶金每月100加元，成為我們家來到多倫多后頭一筆經濟來源。接著要送一歲半的孩子上托兒所，順利申請到市政府對低收入家庭的托兒津貼，每月1700加元的高額費用全由政府買單，從另一角度來看，也算是我們的“收入”了。先生上學申請到了助學貸款，每年按兩個學期算，共發放了13000多加元，其中學費和生活費各占一半。到了畢業之后，他只用歸還學費那一半就行了。

這樣七算八算，在我們都沒有工作的情況下，我家每月的“收入”約1100加元，可以用來支付占生活開支中最大頭的房租。很快，我也找到了全職工作，每月固定有進賬，心里終于安穩下來。這樣一家子只有我一個人工作，扣除伙食費600加元，電話網絡電視費120加元，孩子教育基金和其他生活費用500加元左右，居然還能略有盈余！都說加拿大稅負重，這話不假，但像我們這類符合“低收入家庭”標準的家庭就頗為受益——到了年底退稅的時候，本年度已繳納的4000多加元的個人所得稅，會全部返回到你的銀行賬戶上。在最初的兩年里，每每看到賬戶上稅務局這筆慷慨的退稅款項，我都會想起一位會計朋友的感慨：在加拿大，還是當窮人幸福啊！這是因為由于退稅和享受福利，家庭收入低于四萬加元的和達到六萬加元的，最后到手的錢其實是一樣的。

先生系里有一位波蘭籍的男同學，和老婆帶著兩個女兒移民加拿大才兩年，由于兩口子都去念書，所以家里沒有任何收入，于是申請多倫多市政府為低收入有孩子家庭提供的廉租房。那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每月只象征性的收350加元房租。

在他的熱情邀請下，我們參觀了他的廉租房。那是一棟16層的公寓樓，一樓大廳干凈整潔，等待區沙發、壁爐一應俱全;電梯雖然稍顯陳舊但速度快;走廊里地毯新換不久，傳統百合花圖案在深棕色的底色上被襯托得格外寧靜嫻雅;整棟樓里沒有任何令人不愉快的氣味。他家的房子在12樓，布局開闊，采光明亮，全屋都鋪著木地板?？蛷d的一大面落地長窗面朝東南，正值黃昏，金色的陽光登堂入室，兩室一廳滿目生輝。站在他家寬闊的陽臺上，還可以遠眺安大略湖和CN電視塔。我看著樓下十米開外的公交車站，想著距此不到500米的地鐵站，眺望綠草如茵、鮮花盛開的街心公園，禁不住捏緊先生的手質問：“為什么我們剛來的時候就沒想過要申請一套廉租房？”

相比初到加拿大，我們的經濟收入有了可觀的增長，可以稱為“不太窮的窮人”，身邊的人大多數也都屬于這個群體。我們的收入和真正的有錢人比起來，翻著跟頭都跟不上，但事實上，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過得最快活滋潤：有穩定的收入，足夠支付每月賬單、按揭和不奢侈的生活消費;合法繳納各種不菲的稅，從而心安理得地享受各種社會好福利。

哎，這樣小富即安的窮人生活，真好。

（金衛東薦自2014年11月17日《現代女報》 ?圖：雷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