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足球名宿戴麟經

李寧

日韓世界杯期間，中國足球幾經努力，終于站到了世界足壇的最高殿堂。實現打進世界杯的夢想是中國足球一代代人不斷努力的結果，早在1957年，中國足球隊首度為此夢想而奮戰綠茵場，當時的主教練就是老一輩足球名宿戴麟經。

浙江嘉興市崇福鎮是一座有著一千多年歷史的江南古鎮， 1906年，戴麟經便出生在這里。孩提時代的戴麟經十分好動，整日跑跑跳跳，簡直不知疲倦。戴麟經在崇德縣高等小學上學后，依舊愛好運動，短跑尤其出色。

十二三歲時，戴麟經隨家人來到上海。上海是接受外來事物最早的城市之一，有高大的洋樓、奔跑的電車、急駛的輪船。戴麟經看得眼花繚亂。但只要一看到足球，戴麟經便站住不走了，臉上還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場地里小球員們帶球、傳球、射門、撲救，一個個生龍活虎。本來就愛動的戴麟經再也按捺不住，跑進場去與小哥哥們踢球，可他人小，又不懂技術，不一會兒便摔了一跤，只能退了下來。

戴麟經從小就有股不服輸的精神，回家后央求家人給他做了個土足球，整天踢來踢去。憑借過人的運動天賦，戴麟經的足球技術不斷提高，不久就加入了學校足球隊，與隊友們相互切磋，一起參加校際比賽。

20世紀20年代初，戴麟經到了上中學的年齡。此時，他身高1米70，體重64公斤左右。雖然身體條件不出眾，但是身手敏捷，過人技術超出一般球員，遇到身材高大的后衛，他能把運球技術與速度和假動作融為一體，如蝴蝶穿花一般擺脫對手。戴麟經的腳法十分了得，左右腳凌空射門出神入化，倒勾射門技術堪稱一絕。他的頭球攻門技術也高人一籌，雖然身材矮小，但往往能搶先快頂，使高大后衛望塵莫及。戴麟經在比賽中時而帶球如入無人之境，時而飛腳射門彈無虛發。憑這些絕技，他得到了足球場上中鋒的位置，球迷們也因此送他小李廣的雅號。

上海樂華足球隊成立于1926年，隊內的主力球員均是能征慣戰的驍將，有左邊鋒孫錦任、李堯，右邊鋒韓龍海、賈幼良。戴麟經加入后即被推為中鋒，與他們一起被稱為“東華五鋒”。稍后，“球王”李惠堂的加入使得樂華足球隊如虎添翼。

早在1902年，外國僑民成立了上海足球聯合會，因早期參與者全部為外僑，又稱西聯會，并組織了長達半個世紀的系列足球賽。比賽按照歐洲的習慣進行，規定每年10月至次年4月為足球季。當時主要的租界足球隊有英僑商人的西商隊、公共租界外國巡捕的西捕隊、英國商行職員的臘克斯隊、法租界僑民的法商隊、無國籍猶太僑民的猶太隊、葡萄牙商人的葡商隊、租界商團武裝的商團隊，還有陶克工程會隊和英國駐滬陸軍和海軍組成的球隊。

西聯會舉辦的賽事多達14種，其中杯賽有國際杯、斯考特杯、高級杯、字林杯、初級杯等，聯賽有甲組、乙組、預備組等，還有與各省市過招的埠際大賽。埠際比賽主要集中在實力較強的上海、香港、天津以及日本橫濱等城市。

1926年前，西聯會所有的比賽均不許華人隊參加。是年，上海地產商程貽澤組織三育足球隊，申請參加西聯會的聯賽，在表決時以9票同意、8票反對被準予參加甲組聯賽。樂華隊也獲準參加斯考特杯比賽。

樂華隊比賽是在李惠堂的組織下，“東華五鋒”大展球技，沖鋒陷陣，真可謂所向披靡。鑒于該隊李惠堂以及戴麟經、孫錦任、李堯、韓龍海、賈幼良的優異表現，在1930年中國出征日本東京第九屆遠東運動會時，這些人悉數入選中國足球隊。此次遠東運動會足球比賽有中國、日本和菲律賓三國參加。中國隊首先與菲律賓隊對陣。全場比賽中國隊主力大顯神威，李惠堂和“東華五鋒”幾乎都有進球，終場時中國隊以5比0大勝。在與日本隊的比賽中，李惠堂和“東華五鋒”均有上佳表現，戴麟經帶球左突右沖，多次為隊友制造得分機會，還打進一球，使得在裁判偏袒之下三次領先的日本隊三次被我隊扳平。最后，中國隊與日本隊并列足球冠軍。

戴麟經那時所在的球隊奪得過上海中西足球聯合會冠軍，還經常出國參賽，屢勝外國隊，成績斐然。1927年，戴麟經隨三華隊遠征澳大利亞。1928年，他參加上海交通大學隊，東征日本。1928年、1929年還兩次代表上海樂華隊，與李惠堂等名將合作，并一起遠征菲律賓、印度尼西亞等南洋諸國。1934年，戴麟經到印度尼西亞經商，曾與李惠堂、陳鎮和等參加當地華僑組成的群力隊，奪得萬國杯賽冠軍。

英國女王足球隊威名遐邇，在歐洲乃至世界比賽上戰績輝煌。上世紀30年代初，已改名上海東華足球隊的樂華隊在本土迎戰這支稱霸世界的足球隊。開場僅2分20秒，戴麟經在對方禁區邊上得到隊友的傳球，帶球飛速闖入禁區，用拿手的“蝴蝶穿花”擺脫對方兩名后衛起腳射門，皮球應聲入網。英國女王足球隊不甘落后，反攻一波接一波，下半場由10號球員攻入一球，雙方戰平。主場觀眾希望勝利，加油聲此起彼伏，給了東華足球隊特別是戴麟經極大的鼓勵。此時李惠堂已回香港了，戴麟經是隊中絕對的主力，取勝全靠他了。離全場比賽結束還有不到1分鐘時，隊友把球傳給禁區內的戴麟經，球被對方后衛碰了一下彈起來。戴麟經抓住機會，在球落下的瞬間用一記凌空抽設把球攻入英國女王足球隊的門內。東華足球隊最終以2比1戰勝英國女王足球隊。全場觀眾情緒激動，歡呼聲驚天動地，上海東華足球隊為中國爭得了榮譽。

1934年底，漢城足球隊在擊敗美國飛鷹足球隊后士氣十足，專程來上海與東華足球隊比賽。比賽的門票每張售價竟高達5元，可以買大米150斤，還是被一搶而空。開場后，漢城隊在核心人物樸中鋒帶領下橫沖直撞發起進攻。30分鐘后，樸中鋒已筋疲力盡。這時，戴麟經、韓龍海、李堯等人開始反攻。戴麟經抓住機會，身子凌空躍起，一招燕子斜飛，足球徑直飛入對方球門。下半場，戴麟經、韓龍海各射球入網，東華隊3比0戰勝漢城隊。全場歡呼聲如雷，中國球迷振臂高呼勝利。上海東華隊在短短4個月時間里，連續兩次大敗世界勁旅，名聲大振。戴麟經的凌空飛腳被上海球迷稱之為“凌空飛虹”。

解放后，戴麟經受解放軍總政治部之邀，于1951年毅然放棄了有優厚薪金的職務，主動要求降薪一半，舉家遷居北京，并攜子女三人一起參軍。1952年，繼李鳳樓先生之后，他成為八一足球隊第二任主教練，直至1957年。其間，他率隊奪得1953年第一屆全國足球錦標賽冠軍和西北軍區第二屆運動會足球賽冠軍。1954年10月14日，八一隊曾在索非亞國際友誼賽中以2比1戰勝保加利亞狄納摩隊。

1956年戴麟經受聘兼任國家足球隊總教練，并于第二年率領張宏根、哈增光、方紉秋、年維泗、張俊秀等年輕隊員第一次沖擊世界杯。中國隊第一個對手是印度尼西亞隊，首場比賽在雅加達舉行，印度尼西亞隊以2比0取勝。第二場比賽于1957年6月2日在北京舉行。開場不到2分鐘，張宏根帶球過數人左腳抽射，打進了新中國足球隊參加國際正式比賽的第一個進球。接著，年維泗、孫福成、王陸三人各攻入一球，中國隊以4比3取得新中國足球第一場國際大賽的勝利，但經附加賽后，中國隊因為凈勝球少而未能晉級。

戴麟經在文革期間慘遭迫害致死。1978年，國家體委、解放軍八一足球隊黨委給予戴麟經平反昭雪，恢復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