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艾維：去喬布斯式的“任性”？

陳瑞婷

Apple Watch于3月正式發表，你肯定對于Apple Watch幕后操盤手感到好奇。當然這是出自于蘋果設計首席——喬納森·艾維（Jonathan Ive）之手，不同以往的是，過去的iPhone、Mac都是由喬納森·艾維與蘋果前創辦人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共同打造，單由喬納森·艾維一人打造的Apple Watch能否取得成功，同時負責蘋果產品軟硬件設計的喬納森·艾維在去喬布斯時代是否開始有了任性的資本，耐人尋味。

Apple Watch是喬布斯死后，蘋果第一款完全由喬納森·艾維主導的產品。當前的蘋果，是由CEO蒂姆·庫克（Tim Cook）主導市場營運，而艾維則是負責創新產品，雖然艾維職稱上是高級副總裁，但他是真正能決定iPhone、iPad走向的關鍵人，是蘋果內部心照不宣的事實。

iPhone能成功，事實上是透過iOS之父斯科特·福斯特（Scott Forstall）與艾維的合作，但是理念不同的兩人，在喬布斯死后，已無法維持表面的和平，為了留下艾維，蘋果只好藉由Apple Maps事件炒了福斯特。之后，艾維就由僅負責硬件設計，改為也負責蘋果iOS系統更新的設計，而艾維與福斯特本身認同的設計語言之別，從iOS 7以及iOS 6之間的分別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要說艾維是一位目前世界上最優秀工業設計師之一，并不為過。但是他的經歷主要專攻于硬件設計，對于軟件設計來說，肯定無法比擬福斯特。在艾維操刀之下，iOS 7風格巨變，也變得更為開放。不過在iOS 7之后，更為開放的系統，穩定性卻不如以往，使用者彷彿成了蘋果的小白鼠，是不爭的事實。

Apple Watch是喬納森·艾維的初生Baby

相對于iPhone以及iPad，雖然也都由艾維設計，但是這當中都包含了喬布斯的意見與風格。不過Apple Watch卻不是這樣，在蘋果內部這項計劃是由2011年秋天啟動，已接近喬布斯快離世的日子，縱使喬布斯知道這項計劃，也會因病情而無力干預。從這款新品不叫做iWatch，而叫做Apple Watch也可看出端倪，命名上明顯帶著去喬布斯痕跡的作法。

從艾維對于Apple Watch的發言，不難看出他對于Apple Watch所投注的心力，不同以往。他曾表示蘋果會徹底改變人們配戴手表的方式，并表示瑞士鐘表業危在旦夕。對此，瑞士傳統手表業作出不少回應，包含豪雅表在內，都打算推出智慧表來迎戰。

為什么會有18K金版Apple Watch？這一點，要談到一些歷史。在2007年，艾維曾向喬布斯辭職，打算回到英國從事奢侈品的設計。對艾維而言，從來沒想像喬布斯一樣改變世界，他也不認為自己設計的產品，要讓所有人都買得起。在他的內心里，實際上更想創造藝術品。因此，艾維想透過可穿戴式裝置的浪潮，幫助蘋果品牌升級。

這樣的理念跟庫克為商的理念不謀而合，庫克也從巴寶莉公司挖來了當時的CEO 安吉拉·阿倫茨，以及多位在時尚圈舉足輕重的人物，由此可見一斑。

因此，透過Apple Watch，艾維時代的蘋果將逐漸變成一家奢侈品化的科技公司，越來越有老大哥的味道。讓人感到不再那么親民。而身為消費者的我們，似乎只能讓他們如此任性。

喬納森·艾維總是孜孜不倦地尋求著能幫助他設計出最薄計算設備的知識。因此，當這位設計天才搭乘14小時的飛機遠赴日本，與日本一位嫻熟的武士刀鐵匠見面時，蘋果上下無人感到驚訝。

很少人見過日本武士刀的鑄造工序。這在日本被認為是神圣的過程，是鮮有的傳統工藝勝于現代科技的典范。日本鐵匠通常在夜間工作，便于通過眼睛來判斷金屬的熱度。鐵匠們手工錘擊、熔化和鍛造出世界上最好的刀刃。

經過千錘百煉，終于鍛造出外堅內柔的武士刀，鋒利無比，比西方鍛造的任何武士刀都要剛硬。

一旦鑄造出刀刃，鐵匠們將對它進行鏡面拋光處理，這道工序需花上數周的時間來完成。經過漫長而艱苦的鑄造過程，將金屬鍛造成絕無僅有的武士刀。這就是為什么喬納森·艾維想要親眼看看這種傳說中的鑄造工藝的原因。

就這樣，剃著光頭肌肉發達的艾維專心致志地觀察著這位鐵匠如何在夜間進行鍛造工序。

這才有了我們今天看到的iPad 2。艾維在實驗室一遍又一遍地實驗，直到將新的產品削薄三分之一，減輕0.2磅。

艾維全心投入細節。90年代末，喬布斯要求他設計一款多彩實惠的陰極射線管電腦，也就是后來的iMac。艾維在一家糖果工廠待了好幾個小時，試圖尋找“多彩”的靈感，告訴世界這不僅僅是用于工作的機器，它也可用來娛樂。

時隔15個年頭，艾維如今已是蘋果的明星設計師，但由于蘋果的保密機制，英國本地人很少知道艾維，很少人知道，這位畢業于英國紐卡斯爾市一家理工學院的埃塞克斯人竟能對蘋果乃至世界產生如此大的影響。

他對蘋果的價值超過數百萬英鎊，最后的十年是屬于他的十年：他為蘋果作出的設計，從音樂和電視到手機和手持電腦，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革新。

從1998年設計第一臺iMac開始，到后來的iPod，iPhone，iPad和Apple Watch，艾維使蘋果發展為世界上市值第二大的公司，營業額超過谷歌或微軟。

蘋果前工業設計部門主管Robert Brunner說：“我常常開玩笑道，以后我的墓碑要寫上‘招聘喬納森·艾維的人’。他是一個全方位的設計師，尤其在外形、細節、材質、精純和制造方面，他都精益求精，追求完美?！?/p>

每天，艾維暫別家中的妻子和雙胞胎兒子，開著他的賓利Brooklands前往蘋果開始他一天的工作。他的行蹤總是那么神秘。

來到實驗室后，艾維和他親自挑選的設計師迅速開始擺弄最新的原型機，聽著他的名人朋友，著名的DJ Jon Digweed為他挑選的音樂。

艾維最出名的是他在工程方面的“煉金術”，也就是一個人對金屬運用的極限。正如設計專家Stephen Bayley所說：“他（艾維）不停思考一款產品應該是什么樣的，然后將其付諸現實?！?/p>

艾維的實驗室是蘋果公司內部的圣地。在這里，觸摸屏幕控制著給新產品鑄型的玻璃機器。工作臺擺放著鋁制外殼，組裝成我們熟悉的蘋果筆記本電腦。

在這里，設計師們共同開發每一款產品，拆除不必要的零件，重新設計一些微小的細節，比如筆記本電腦或手機邊緣的LED指示燈。艾維曾有一次花了數個月，僅僅是為了設計iMac的支架，因為他在苦苦追求如同向日葵莖的那種完美。

最后的設計是將一根拋光不銹鋼枝，采用昂貴的鐳射技術焊接到iMac的顯示器，打造出優雅美觀的顯示器支架，用戶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艾維憎恨那種純粹的華而不實的設計。

他大多數的作品甚至都沒能走出實驗室。他不斷改進，不斷將許多不成功的創意扼殺在工作臺。一位蘋果資深行政管理人員回憶起自己第一次到蘋果時的情景：“到處都是他們創作的模型，都是非常瘋狂的東西。這些創作總是那么富有試驗性，當時的世界甚至還未準備好接受。即使在蘋果內部，設計團隊也是非常保密的。”

1997年9月，一位30歲的設計師差點離開蘋果。15年后，當蘋果經歷了管理層動蕩后，他成為該公司最重要的員工。

1997年，蘋果迷失了方向。公司高管一味擴大利潤，卻放棄了追求卓越的理念。在當時看來，關注利潤似乎無可厚非，畢竟，彼時的蘋果已經瀕臨破產，面臨絕境。

然而，希望尚存。蘋果剛剛斥資4億美元收購了NeXT，被驅逐多年的聯合創始人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又重返蘋果。

喬布斯雖然還沒有出任CEO，但卻很快改變了公司文化。他在演講中對員工說，蘋果的重點應該是開發偉大的產品，而不是賺錢。

據沃爾特·艾薩克森（Walter Isaacson）的《喬布斯傳》記載，聽到喬布斯演講后，那位30歲的設計師改變了主意。他名叫喬納森·艾維（Jonathan Ive），但所有人都叫他“喬尼”（Jony）。

他留在蘋果的決定也成為蘋果上演驚天逆轉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已經成為商業歷史上的一段傳奇：從一家瀕臨破產的公司一路成長為全球最值錢的企業。

艾維一路高升，成為了蘋果首席硬件設計師。

雖然蘋果CEO蒂姆·庫克（Tim Cook）是蘋果最有權勢的員工，但艾維的重要性卻無人能敵。庫克任命他領導公司的軟件設計，也就是蘋果所謂的“人類界面”。這意味著他將在這家全球最有影響力的科技公司，同時擔任軟件和硬件的首席設計師。他將負責所有的重大產品決策。

喬布斯去世時，所有人都好奇，誰能填補他留下的空白。在隨后的12個月間，答案一直是：“一個執行委員會。”但該委員會的規模現在已經大幅縮小，于是，最終的答案也日漸清晰，那就是“喬納森·艾維”。

幾乎沒有人比艾維更適合填補這一空缺。喬布斯曾經對艾薩克森說：“如果說我在蘋果有一個心靈伴侶，那就是喬尼?！?/p>

喬布斯與艾維是親密無間的伙伴，甚至被蘋果員工合稱為“Jives”。他們經常一同在蘋果園區內漫步，在蘋果餐廳中暢聊。

“喬尼的地位很特殊?！眴滩妓沟钠拮觿趥惸取U威爾（Laurene Powell）曾經對艾薩克森說，“他經常來我們家，我們兩家人也走得很近。史蒂夫從未有意傷害過他。在史蒂夫的一生中，多數人都是可以替代的，但喬尼不是?！?/p>

他們二人的關系始于喬布斯回歸蘋果之初。當喬布斯前往蘋果的設計實驗室參觀時，發現了艾維的作品。

彼時，喬布斯正在從蘋果外部物色一位設計師來領導該公司的復興之路。但最終，他看到了艾維的作品，與他產生了共鳴。后來，他們一同設計出歷史上最具標志意義的電腦。

曾經對蘋果心灰意冷的艾維當時說：“我們一起討論了方法、外形和材料。我們產生了共鳴，我突然明白我為什么愛這家公司?！?/p>

他們的第一件重要作品是彩色的iMac一體機。在那個由米黃色方形電腦主導的年代，這樣一臺流線型的彩色電腦可謂艷驚四座。然而，與多數人一味關注外形不同，艾維在其中融入了非常細膩的情感元素，這也充分體現出了他的個性和設計理念。

iMac頂部設計了一個把手。艾維解釋道：“人們當時對技術還不熟悉。如果你害怕它，便不會觸摸它。”他接著說：“我認為，如果有一個把手，就有可能建立一種聯系，讓人感覺它很平易近人，很直觀，很順從。”

艾維之所以強調平易近人的特性，或許是因為他本人就不擅長技術，甚至會因為使用電腦而感到困惑。

他在一次接受采訪時說：“我上大學時，怎么都用不好電腦。我相信自己不擅長技術，但又想用電腦來輔助設計，所以這令我很沮喪?！?/p>

后來，即將畢業的艾維發現了Mac?！拔矣浀米约寒敃r非常震驚，因為它比我用過的任何一臺電腦都好得多。Mac十分關注用戶體驗，這深深觸動了我。我甚至感覺，可以通過這臺電腦與它的設計師展開情感交流?！?/p>

在喬布斯回歸前，艾維設計的那個把手絕不可能得到管理層認可，因為這完全多此一舉，除了增加成本，別無它用。但在喬布斯的領導下，這個理念卻得以付諸實施。

iMac誕生后，艾維與喬布斯的關系變得更加緊密，他在公司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喬布斯生前曾經如此評價艾維：“喬尼做出了巨大的成就，這種成就不僅限于蘋果，還著眼于整個世界。他在各個方面都才華橫溢。他理解商業理念和營銷理念，他眼光獨到而精準。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我們的核心理念?！?/p>

或許是預料到自己去世后的權力斗爭，喬布斯說：“除我之外，喬尼在蘋果擁有無上的權利。沒人可以告訴他該做什么，或者干涉他所做的事情。這就是我設計的公司結構?！?/p>

這或許足以解釋，艾維為何能在與iOS負責人斯科特·福斯特（Scott Forstall）的權力斗爭中勝出。

有報道稱，艾維與福斯特一直不和，他甚至對蘋果的設計方向感到遺憾。在福斯特的帶領下，蘋果推出了越來越多的“擬物”設計，即用數字產品模仿現實產品的效果。例如，在Passbook中，如果你刪除了一張票，便會有一個虛擬的碎紙機來剪掉這張票。這個動畫效果不錯，其初衷也是為了通過模擬現實來加強科技的親和力。但由于浪費時間，所以看上去很蹩腳。

如今，輪到艾維負責了，估計這種“擬物主義”風格將逐漸在蘋果消失。（值得注意的是，喬布斯本人也是這種設計風格的粉絲，但福斯特或許做得有些過了。）

據《財富》雜志記者亞當·拉辛斯基（Adam Lashinsky）透露，福斯特離職的另外一大原因在于，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即使是在喬布斯病休期間，他也在不斷擴大著自己的影響力。

福斯特想當蘋果CEO，他不斷聚集手中的權力，挑戰庫克。

但很多媒體報道都顯示，雖然艾維理解“商業理念”，但他并不想當CEO，他只想設計產品。現在，他終于如愿以償了。而且，他如今不僅負責硬件設計，還將負責軟件界面。

不管怎樣，關于這些內部爭斗的報道都只是猜測，但是艾維如今卻是成為名副其實的產品人，而且是同時負責軟硬件設計的人，而這個角色，在蘋果的歷史上，只有喬布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