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同盟

張麗娜

1

那是我新秀賽季效力于黃蜂的一個晚上，球隊那時還叫山貓，我的大哥盧克來到夏洛特看我和泰勒打球。比賽之前的那個晚上，我們三兄弟在一家餐廳里用餐，然后有一個小女孩帶著紙和筆走過來向我們索要簽名。當時我到夏洛特才幾個月，但是二哥泰勒在幾年前就已經作為北卡羅萊納大學的首發球員隨隊贏得了NCAA的冠軍。小女孩看了看我們三人，然后把紙遞給了泰勒。泰勒笑著為她簽了名，隨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看到了吧，這里還是我的地盤。”

作為三兄弟中最小的那個，這就是你需要去適應的地方。

可惡的是，一日為小，終身是小。而作為家里最小的孩子，在長大的過程中，我總是破壞規則，或者尋找規則的漏洞，總是哭著、喊著、鬧騰著來引起父母的注意。我的父親總是說，如果我們三個人一起走進一個房間，盧克——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商人了——會向所有人介紹自己，泰勒則會靜靜地站到一個角落，而我呢，我會努力去惡搞房間里的每個人。的確如此，盧克是我們三兄弟中性格最開朗的，擁有最包容的胸襟，也是我們的好榜樣，泰勒更加安靜，他是個更加有思想的家伙，我相信很多人開始了解我們一家也是從泰勒開始的。而我自認為結合了兩個哥哥的優點，至于惡搞，這不就是最小的的孩子應該做的嗎？或者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毫不夸張地說，在印第安那州，我們三兄弟都是風云人物，在那里我們贏得了四個州冠軍和三個籃球先生的榮譽，我們都得到了NCAA一級聯盟的獎學金，并且都以高中前三名的成績畢業。但我想說的是，讀高中的時候，我一直籠罩在盧克和泰勒的陰影之下，因為他們都在我前面贏得了州冠軍。直到今天，盧克仍然是我們高中的歷史得分王。泰勒很有統治力，當我還是高一新生時，他已經高三了。那時我進入了校隊，但是并沒有得到太多的上場時間——場均也許可以得到5分吧。年度錦標賽對我們來說可是件大事。那年的第一場比賽中，泰勒得到了35分和15個籃板，還貢獻了5次精彩絕倫的扣籃，而這些都是在三節比賽中做到的。這是一場重大的比賽，體育館里滿滿當當地擠著7000名觀眾。我們建立了不錯的領先優勢，所以我得到了上場機會。大家知道我是澤勒三兄弟里最小的，或許他們對我的未來會寄予很大的期望，但當時的我還是個高一新生，所以看臺上的人們并沒有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在第四節的末段，我完成了一次搶斷，并順勢下快攻扣籃得分。那是我在高中比賽里的第一次扣籃。觀眾席瞬間沸騰了，他們起立為我鼓掌。比賽結束后，泰勒開著車帶我回家，當時我還沒到可以開車的法定年齡。泰勒打出了野獸級別的數據并且將在下一年加入北卡羅萊納大學，但是他對那場比賽的惟一記憶是他的14歲的弟弟那記讓全場起立鼓掌的扣籃。“我三節砍下35分，然后你一個弱弱的扣籃就得到了一次起立鼓掌？真是荒謬啊。”泰勒說。

就像我所說的，作為最小的孩子，你需要使用各種方法引起注意。而當你真正得到關注的時候，那感覺，真是棒極了。

2

很多人都企圖把兄弟之間的競爭弄成一件大事——那種顯得有些激烈，甚至彼此嫉妒的競爭——尤其是媒體。人們總是想知道，“你們之間會互噴垃圾話嗎？”說實話，上小學時的確如此。我媽媽總是說，我們之間最大的競爭不是發生在家外面的車道上，而是發生在我們臥室里的玩具投籃架下。還是孩子的時候，泰勒常常會站在籃架下，然后把我的每一個投籃扇飛出去。我記得我還曾為泰勒的無情而大喊大鬧過。在我們小時候住過的房子的墻面上，還留存著一場室內籃球賽后產生的大大的凹痕，現在說來有些久遠了。

雖然我們都進了NBA打球，但事實上，我們是在不同的球隊效力、有著不同打球風格的不同類型球員。當我們彼此效力的球隊要比打賽時，我們甚至都不經常對位。作為泰勒的弟弟，我是最了解他的，我知道垃圾話對他來說是最不管用的策略。相反，這會喚醒他心中的野獸，他會讓自己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層級。所以我會用相反的方式來干擾他，我會跟他開各種玩笑。小弟弟頑皮的性子是最有可能影響到他的。

這一直是我處理我們兄弟之間關系的方法——活躍氣氛，讓他們保持放松，就像是我的工作一樣。而當我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最常被問到的問題還有一個就是，“你們多高啊？”而有意思的是，我甚至都不認為人們想聽到我們的回答，他們只是對這個問題本身感興趣而已。所以，雖然我們三個差不多一般高，但我有時候會給我們每個人報上不一樣的身高。

“盧克2.23米、我1.96米、泰勒2.06米。”提問的那個人通常會笑著點點頭，似乎對這個回答表示滿意。幾乎無例外的跟著的后續問題是：那么你們會對人們經常問你們的身高的問題而感到厭煩嗎？

我覺得人們把我們兄弟弄錯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當我過馬路的時候，常常有人會喊“GoHeels！”——北卡羅萊納州又稱“焦油腳之州”（Tarheel State），泰勒所效力的北卡校隊名為TarHeels——然后人們也會問泰勒做一個印第安那胡希爾人——科迪大學期間效力于印第安那大學，而在美國，來自印第安那的人通常不被稱為印第安那州人，而被稱為胡希爾人——的感覺怎么樣。我有說過有一次一個球迷把我當作泰勒索要簽名，然后我在他的凱爾特人球衣上簽下了“泰勒·澤勒”嗎？我當然不會說的。而泰勒真的曾在胡希爾人的帽子上模仿過我的簽名嗎？再說一次，不予置評。

3

作為三兄弟中最小的一個，在我鬧騰著得來的一切中，沒有什么比兩個哥哥為我指引道路更珍貴的了，這就像有了兩條生命軌跡一樣。在我想走的那條道路上，泰勒和盧克總是比我早了三到六年。而我隨便什么時候都可以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會接過電話，然后給出早就準備好的建議和意見。舉個例子，在接受大學招募的過程中，我會打電話給泰勒或者盧克，問他們某個教練是否值得信賴，還是不值一提。我希望所有事情都能簡化，而不想像他們那樣經歷密蘇里、堪薩斯和愛荷華這樣無聊的考察后才做出選擇。而作為一個年輕的職業球員，我會問他們如何更好地從大學過渡到NBA。他們會知道，因為他們曾經經歷過，而且作為哥哥，他們都真誠的希望可以幫助到我。endprint

當然，這并不是說在所有方面我都是感激他們的，其中之一就是所有他們穿過的衣服最后都是我接著穿。我不認為在18歲之前，我有穿過一條新的牛仔褲。

這么多年來一直保持的競爭性讓我們彼此之間更加親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大概也減少了我們相互之間的對抗。我們是在這樣的教育下長大的：在家里，你們可以互相廝打，但一旦到了外面，你們必須要相互扶持。我爸爸總是這樣告訴我們，而我們也一直銘記于心。我覺得這么多年來，它已經根植在了我們身上。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們喜歡競爭——我們是一個籃球家庭。我的媽媽在大學時曾在三級聯盟打過球，她的弟弟、我們的舅舅埃爾·伊伯哈德曾效力過活塞隊。我的爸爸同時是籃球和橄欖球運動員。人們常常會問的另一件事就是，你們三兄弟單挑的話，誰會是最后的勝者？這其實是個挺難回答的問題，因為我們不喜歡玩傳統的一對一單挑，我們喜歡把一切都放到比賽的狀況下來看。所以，在一場你只能投三分球的比賽里，盧克會贏。他是我們當中最好的純射手。如果我們只能在禁區投籃，在有二次運球規則的前提下，泰勒通常會贏。如果我們在肘區比賽，并且投籃時間只有5秒的情況下，贏球的常常就會是我了。作為最年輕的一個，我會說我是最好的，因為我綜合了盧克和泰勒的最好的技術。我知道盧克和泰勒絕對不會同意我的這番話，但是我還是會繼續這么說的。

回想起我還是新秀時在夏洛特餐廳的那一晚，我們有一大群朋友聚在那里——那是一個很棒的聚餐場所——結束的時候，泰勒決定他和我應該分攤餐費。

這是一個很棒的大哥該做的事嗎？你認為呢？

第二天，那是我們兄弟倆第一次在NBA的比賽里碰面，代表各自球隊在中圈跳球的時候，我們站在了對方的面前。裁判也很喜歡這個時刻，他站在我們中間說，“好的，每個人都會獲得一張家庭照片。”

比賽進行了一會兒，在一個暫停之后，裁判走向我們，問是誰付了前一晚的餐費，他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泰勒告訴他我們是平攤的，于是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裁判讓泰勒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你的弟弟是個新秀，進聯盟才短短兩個月，你就已經讓他來分攤費用了？”裁判是這么認為的。之后有一個球，泰勒認為是一次蓋帽，結果被吹了防守犯規，裁判從他身邊跑過時說，“或許你下次不應該要求你的弟弟分攤晚餐的費用。”

我知道這讓泰勒不舒服好一段時間，但這就是作為小兄弟的我需要做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