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
2014年11月中旬的莫斯科,雖然未有積雪,新處女公墓在枯葉的襯托下依然透著寒氣。筆者來到一處墓地,這里的主人公名叫賴莎。
賴莎,長發披肩的優雅少婦,這是定格在戈爾巴喬夫心目中的愛侶形象。
當妻子逝世13年后,這位已經81歲的原蘇聯領導人出版了一部新書《孤獨相伴》,獻給過世妻子的遲到的禮物。
“她是一個真正的公主”
“賴莎穿著雪紡的婚紗禮服,這非常適合她。她穿著禮服在鏡子前站了很久。
我問她:喜歡嗎?
她回答:太高興了。
她喜歡漂亮的衣服。這個女人是讓人如此驚嘆。她出身于一個普通家庭,從遙遠的邊區來到大學。很快就在很多女孩兒中脫穎而出。在我的腦海中,經常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她是一個真正的公主,這一點兒也不夸張。”
在《孤獨相伴》中,戈爾巴喬夫這樣描寫1953年11月7日,他們結婚當天的場景。
賴莎生于1932年1月5日,西西伯利亞地區的一個鐵路員工家庭。她自幼聰慧好學,中學成為金獎畢業生,并被蘇聯最好的大學——莫斯科大學免試錄取,就讀哲學系。在這里她和就讀法律系的戈爾巴喬夫相識,相戀。
1953年大學畢業后二人立即結婚,并遷居至戈爾巴喬夫的家鄉斯塔夫羅波爾邊疆區,戈從事共青團的工作。賴莎在當地的學校教授馬列主義哲學。
妻子影響了他的命運
1985年,戈爾巴喬夫當選為蘇聯最年輕的共產黨總書記。
賴莎成為了蘇聯的第一夫人,她也展現了第一夫人的新形象。以往蘇聯領導人的太太很少公開露面。但賴莎經常與丈夫一同出席公開場合,并且穿戴很講究。戈爾巴喬夫以新思維在西方贏得贊譽,而賴莎在西方國家面前成功建立起一個人性化而優雅的形象。當然這也遭到了蘇聯國內一些人士的批評。
這樣的形象也一直深深打動著戈爾巴喬夫,他在《孤獨相伴》中回憶, “在晚年,賴莎從來沒有以不精致的造型出現在我面前。這樣的典雅也傳給了女兒伊琳娜和外孫女。”
不過,除了形象以外,更遭致他人批評的是,賴莎對于權力的影響。
比如曾任蘇共中央辦公廳主任的博爾金批評道:“妻子的觀點、性格確實對戈爾巴喬夫命運產生了一定的影響,而且我認為,在很大程度上也影響到了黨和整個國家的命運。賴莎·馬克西莫夫娜是個性情倔強、嚴厲、有支配欲的人……她很快當上了國家第一夫人,這種感覺肯定要比戈爾巴喬夫真正感到自己成為黨和國家的領袖來得更快。”
不過,蘇聯解體后,夫婦倆退出了俄羅斯政治的中心舞臺,從政壇巔峰變成普通平民,戈爾巴喬夫承受著巨大落差時,妻子賴莎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給他莫大的安慰。
“生活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賴莎很幸運,先于我走了。”戈爾巴喬夫曾經由衷嘆息。
1999年7月,賴莎被確診患了不治之癥——白血病,對戈爾巴喬夫來說這不啻是一場“七月雪”。戈爾巴喬夫曾說,賴莎是他一生中得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賴莎在德國接受最好的專家治療。在這9個星期中,戈爾巴喬夫晝夜陪伴在側。
因為戈爾巴喬夫開啟了冷戰中曾經緊閉的鐵幕,德國上下對戈氏夫婦很有好感。德前總理科爾經常噓寒問暖。施羅德總理也向戈爾巴喬夫表示慰問。醫院門前每天都堆滿了各方面人士送來的鮮花。
但賴莎的病情惡化的很快,醫療小組決定以骨髓移植的辦法做最后一次努力。賴莎的妹妹被選中為骨髓捐贈者,立即從俄羅斯趕到德國。
“骨髓細胞符合移植要求,再過3天就要實施移植手術了,”戈爾巴喬夫回憶道,“我出去了一會兒,午飯后,我回到病房,她已經不行了。只是心臟還在微弱地跳動。”
賴莎病逝之后,戈爾巴喬夫在搶救室里一直握著她冰冷的手,泣不成聲。當時的俄羅斯總統葉利欽立即派遣一架政府專機接載她的遺體返國,戈爾巴喬夫扶棺同行,他們在機場受到了各方人士的慰問。其后靈柩送往莫斯科的新處女公墓安葬。
“我想,我和她還會重逢”
為了驅除孤單,戈爾巴喬夫有意識地安排了很多工作。包括出書,組織研討會。同時包括給路易威登做廣告,籌措資金維持自己的基金會運轉。
但對戈爾巴喬夫而言,這些不管用。失去的是永遠不能挽回的。
曾經有記者試圖把賴莎的過世和政治聯系在一起:“您不覺得她是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她不能忘記往事,不能承認您政治上失意的事實……因為像得她這種病的許多人都活著。”
戈爾巴喬夫正面回答了問題:
“病本身還是非常可怕的,屬白血病最嚴重的一種,再加上年齡因素。”戈爾巴喬夫解釋。“當然,賴莎的死是我的過錯,是我害死了她,我對政治太投入了,而她對一切又太在意。”
“我總想,如果我們的生活像普通人那樣,也許她現在還能活著。但我們曾經處于權力的巔峰,后來又受到了那樣的打擊。賴莎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一切,我也不能勸服她,新聞媒體卻又火上澆油。”戈爾巴喬夫進一步解釋。
13年間,戈爾巴喬夫就生活在這樣的記憶中,早在11年前,戈爾巴喬夫就向媒體表態:“生前,她特別想自己寫一本書,我決定替她把這本書寫完。實際上,我十分不愿意寫關于我和賴莎生活的書,但我還是決定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