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羅晶瀠

清晨，云漸漸地舒展開來，銀灰色的，濃濃的，像是慢慢張開的沉重的眼。月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只依稀看見一點若有若無的影。太陽邁著沉沉的步子爬上天空，但始終不敢露面，而是用云來遮住燙紅的臉，把身邊的云染得粉粉的。樹朝天空扭了扭身子，再懶散地搖動一下四肢，一切靜得誰也沒有察覺。

如同電影中的鏡頭似的，街上空空蕩蕩，稀薄的霧包裹了道路，幾輛汽車緩慢地行駛著，車燈發出黃色的光，把霧照得無處可逃。霧慢慢地散了，不一會兒，自行車搖頭晃腦地，唱著清脆的歌鉆了出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接著，菜市場里開始奏響了生活的交響曲。剛開始時，樂聲細小得讓人只有靜下心來聽才能聽清：從棚頂上滾落的水珠滴在架子上，又順著樁架滴落，有節奏的聲音，像輕輕地敲打著精致的玉瓷；肉鋪被沖洗過的木板的縫隙中，細心的螞蟻們耐心地尋找著殘留的肉屑；蔬菜架上粘著的幾片菜葉，被晨風吹得搖搖欲墜。樂聲漸漸大了起來，這可多虧了那偷偷叼著幾粒米飛走的麻雀、抱著菜葉滾進垃圾桶里的野鼠和趴在吱呀作響的鐵門前睡覺的看門犬……樂曲繼續演奏著，聲音越來越豐富。

這時，太陽早已勇敢地穿過層層云霧，亮出了自己的光輝，天空漸漸地衍化出淡藍色，云也換上了白衣裳。晨練的小伙子、賣菜的大嬸、遛狗的大爺，一個個都活動起來了……終于，輕柔的曲調變成了歡快的進行曲，整個城市又開始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