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對自己“開槍”

7月5日，希臘約980萬選民就是否接受國際債權人“改革換資金”協議草案舉行全民公決。希臘內政部6日凌晨公布的計票結果顯示，反對者獲勝。全部計票結果顯示，反對協議草案者約占61.31%，支持者約占38.69%。

今年2月，歐洲央行停止接受希臘債券作為抵押品，使希臘銀行只能通過緊急流動性援助進行融資，該緊急援助也被視作當前希臘銀行的“救命錢”。鑒于希臘債務形勢惡化，希臘央行近期多次向歐洲央行請求上調緊急流動性援助上限。

希臘總理齊普拉斯在公投前承諾只要結果為“NO”，他會在48小時內與債權人達成協議。但歐洲輿論普遍認為該預期顯然太過樂觀。“否決”的結果將令希臘拖入更深層次的動蕩，海外媒體分析稱，債權人將把這場公投視為希臘不想留在歐元區的抉擇。

十字路口的抉擇

從2010年3月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爆發至今，普通民眾的生活水平早已退回到2008年之前。五年來，只見緊縮政策一成未變，而增長和就業卻紋絲不動。

五年來，歐洲央行、歐盟和IMF的兩輪救助款總額高達2400億歐元。錢都花到了哪里？調查發現，這些貸款絕大多數都被用于還舊債、舊債的利息和救助銀行。真正被希臘政府掌握并用于改革、提振經濟和保障低收入家庭的救助款，還不足10%。越來越多的希臘人不再相信繼續行進在這種緊縮隧道里，最終能夠看到希望的光亮。與此同時，歐元區對救助前景也越來越不樂觀。

德國《商報》最新一期的封面上，希臘總理齊普拉斯舉著手槍對著自己的腦袋，就像劫匪把自己當作人質，對債權人喊道：“給我錢，否則我開槍了！”毫無疑問，希臘人選擇否決協議草案，是對過去5年所過的勒緊褲腰帶的日子深惡痛絕了。

公投結束后，在雅典的流動廚房門口每天都有數百民眾排隊等待領取免費食物。雖然在這些民眾里有人認為應該投“贊成票”，但其他人認為，希臘是時候該站起來反對了。

但擺在希臘人面前的現實問題也不容忽視。使用希臘信用卡已不能在蘋果應用商店和iTunes里購買商品，就連希臘的科學家們都買不起學術期刊了。最迫切的挑戰在于，已經關門一周的希臘銀行能否在7日開門營業。但據希臘銀行業協會會長盧卡？卡采利提供的數據，希臘銀行業僅剩10億歐元（約合11億美元）現金。

假如銀行正常開門營業，兩天之內這些現金迅速會被提光。沒有一個經濟體可以在銀行業癱瘓的情況下正常運轉。資本管制以來，希臘出口方面每周損失8000萬歐元，進口原材料和產品的短缺額已高達6億歐元，旅游業每天損失5萬游客的訂單。專家預計，如果資本管制持續比較長的時間，希臘會損失5%到7%的國內生產總值。

一體化迎考驗

歐洲理事會主席唐納德？圖斯克7月5日深夜宣布，應德國和法國領導人要求，歐元區成員國定于7日召開歐元區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會議，討論希臘問題。歐盟知名智庫布魯塞爾歐洲與全球經濟研究所主任貢特拉姆？沃爾夫說，既然退出歐元區代價巨大成為共識，盡管債權人因感覺到被要挾而不太情愿，但雙方會開展新談判。

在歐元區一片“遺憾”聲中，一些對希臘債務危機持強硬立場的歐盟官員更是明言希臘與國際債權人達成后續協議的難度“難以想象”。斯洛伐克財長彼得？卡濟米爾說，希臘正越來越接近退出歐元區。他通過微博客網站“推特”發表留言稱：“希臘說不之后，歐元締造者的噩夢，即成員國退出這個俱樂部，看來已成為一個現實選項。”芬蘭外交部長蒂莫？索伊尼認為，希臘能否接受后續救助的前景已經不再取決于自身，而取決于其他歐元區納稅人“是否愿意買賬”。

歐盟領導人真的會放任希臘退出歐元區嗎？專家一致認為，盡管希臘退出歐元區存在真實的可能性，但對希臘和整個歐元區來說“代價巨大”。

對于希臘來說，退出歐元區意味著希臘政府將不得不靠印發新貨幣支付工資和養老金，從而引發貨幣貶值和惡性通貨膨脹。格羅斯說，雖然出口占希臘國內生產總值的30%，但大部分出口由石油和全球海運服務組成。而希臘并不是一個產油國，石油出口實際上是附加值很小的再出口，海運服務業也一般不雇傭希臘船員，因此幾乎與國內經濟沒有聯系。

歐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丹尼爾？格羅斯表示，希臘的出口結構，也解釋了為何前兩輪救助沒能拯救希臘，與工資和國內價格的調整無關，希臘人的工資水平已經下降了超過20%。此外，分析人士認為，資金外流和短缺，以及可能出現的希臘人大量移民他國將變成普遍的社會問題，影響希臘的同時還將影響歐盟其他成員國。希臘一直倚重的旅游業將受到政治和社會動蕩的影響。

清華大學當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教授張利華表示，希臘債務危機已經到了災難性的時刻，希臘公投的結果非常不妙。她認為希臘公投后未來走向可能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日后談判歐洲央行不接受希臘公投的“反對”結果，希臘就此被迫退出歐元區；另一種可能性就是歐洲央行再做出讓步，放寬對緊縮政策的要求。就看雙方博弈的程度。

眾多分析者都認為，如果希臘違約并導致退出歐元區，歐元區將付出沉重的經濟代價，歐洲一體化進程也將遭受沖擊。

更令歐盟擔心的是，假如希臘退歐成真，而退歐之后的希臘如果能經過一系列改革措施，度過眼下的困境，將在歐洲大陸推倒第一塊多米諾骨牌，英國、奧地利等成員國的退歐情緒將更加膨脹，歐洲一體化進程將遭受重創。這恐怕是歐盟的痛點所在。

歐央行副行長康斯坦西奧周五稱，無論希臘公投結果如何，歐央行都有工具應對，但他不愿猜測希臘投否決票可能給歐元區或歐央行對希臘的貸款安排帶來何種影響。

不管怎么說，歐洲人不希望希臘退出這一“最壞結果”出現。因此，連柏林都很快表態：希臘是歐元區的一部分，政府必須采取行動，這樣希臘才有可能仍為歐元區的一部分。

《中國經濟信息》綜合報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