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說風度

□ 喬兆軍

“風度”一詞，語出《后漢書·竇融傳論》，它本意指人的舉止姿態所顯露出的美好神韻，引申為人的內在氣度、風范、器量等，是做人的一種素質。

《世說新語》中記載了魏晉時期的名士風度，也叫“魏晉風度”。被稱為“功蓋諸葛第一人”的東晉人王猛，沒發達之時，恰逢大將軍恒溫率軍入關，王猛就披著麻布片趕去拜訪，他一面捺著虱子，一面與恒溫暢談天下大事，旁若無人。面對權傾天下的恒溫，王猛鎮靜如冰，瀟灑莫名。可謂真名士，自風流。

一個人要想有風度，不單是學識、才能、地位，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種博大的胸襟，一種非凡的氣度。在民國眾星璀璨的大師中，胡適無疑是最有風度的人物之一。

史學家陶元珍在1946年寫了一篇文章《胡適之先生的民主風度》。講了這樣一件事，有一位姓韓的研究生，提出一篇有關隋唐之際佛學的研究報告，宣讀完畢之后，胡適以所主任資格首作批評，剛說到中途，韓君突然打斷他的話頭說：“胡先生，你別再說下去了，你越說越外行了。”隨即把他批評錯了的地方指出來。

胡適毫不動氣，立刻停止批評，請韓君導師佛學權威湯用彤對韓君報告繼續加以檢討，報告會結束時，胡適說：“以后舉行報告，最好事先讓我們知道題目，以便略作準備，免得像我這次對韓君的報告作錯誤批評啊！”胡適并未因這個學生的沖撞而懷恨他，反而對韓君特別重視，在后來學習、就業等方面多次幫助他。

人一生不可能一帆風順，在厄運面前能夠拿得起，放得下。對傷害自己的人，能夠心平氣和地對待，甚至以德報怨，這本身就是一種凡人難以企及的風度。

南非領導人曼德拉，因為反對白人種族隔離政策而入獄27年。當他成為總統后卻原諒了他以前的敵人。他說過這樣一段話：“當我走出囚室，邁過通往自由的監獄大門時，我已經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與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實仍在獄中。”

風度是人心靈的自然流露，它通過美的動作，美的語言，美的德行表現出來。有氣度，才能有風度；有風度，才能有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