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港
一對外企職場男女,為了各自的利益,竟在警察面前共同編造了一個“車震謊言”。不料,這個謊言傳開后,很快變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情愛緋聞”,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甚至因此引發了一場血案……
2013年7月9日傍晚,盧燕急匆匆地找到司機曾偉,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曾師傅,請你務必幫個忙。”
原來,7月8日晚,盧燕跟朋友在廣州白云區一家酒店打牌時,被人舉報。結果她的朋友黎媛和其他幾個參賭人員都被警察逮了個正著,幸好她機智地躲進公共衛生間逃過一劫。卻不料,7月9日,黎媛為減輕處罰,竟舉報了她。在派出所接受調查時,她死活不承認自己參與了賭博,并謊稱自己當晚和男朋友開車在白云山麓約會。民警沒有其它證據,就要求她次日和男友一起到派出所說明情況。
可盧燕根本就沒男朋友,情急之下她想到了自己的司機曾偉。事發當晚,是曾偉送她到酒店去的,所以他對此事也有所了解。曾偉想:這個“假證”自己該不該做呢?
35歲的曾偉是廣東清遠人,高中畢業后參軍入伍,退役后與同鄉女子鄭璐結婚,不久生下一兒一女。家庭的重擔,讓曾偉養成了兢兢業業、循規蹈矩的習慣。
33歲的盧燕,是湖南長沙人,大學畢業后曾在東莞、深圳的燈具行業做過銷售經理,2010年被獵頭挖到廣州一家燈具廠當銷售總監。由于能力非凡,她很快創出了驚人的業績,每月薪水達到兩三萬元,并貸款在廣州買了房子和一輛奔馳車。2011年,她在一次工作中由于疲勞駕駛,出了車禍,差點喪命。香港老板為了安撫她,特意給她配了一名專職司機,并由她自己挑選人員、決定薪酬。
曾偉是盧燕招聘的。他去應聘那天,有幾十個人前來面試。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幸運”。后來,通過與盧燕頻繁相處,他才漸漸明白,盧燕很愛面子,喜歡參加一些朋友或客戶的高檔聚會,卻又怕單身赴會被人笑話,便決定聘用長相帥氣的曾偉,以便今后讓他假冒“高富帥”的男友。
2013年7月8日深夜,盧燕拗不過朋友黎媛的邀請,要曾偉送她去酒店“娛樂”,那里有一個黎媛參股的地下賭場。黎媛是個富婆,人脈關系很廣,給盧燕介紹過不少業務,但黎媛賭博成性,而且愛拉盧燕作陪,這讓盧燕甚是苦惱。更讓她郁悶的是,黎媛被抓后,竟出賣了她……
7月10日,曾偉陪盧燕到派出所說明情況,兩人異口同聲地稱事發當晚他們確實在白云山麓約會。民警懷疑他倆是串通好了的,嚴厲地細問:“你們當時具體在干什么?還有沒有其他人作證?”盧燕有些生氣,覺得警察小題大做,便脫口而出:“我倆當時在車上搞車震,行了吧?真是的!”為了讓民警信服,曾偉也點頭默認。
值班民警見盧燕態度不好,又往她廠里的人事部、行政部、銷售部甚至老板辦公室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調查。廠里的人自然不清楚當晚盧燕和曾偉去干了什么,只回答曾偉是盧燕的專職司機,每天確實在一起。就這樣,盧燕最終憑借“車震謊言”,順利躲過了警方的追查。
讓盧燕沒有想到的是,廠里很快傳起了謠言,說她和曾偉關系曖昧,經常借出差機會在外面搞“車震”。
2013年7月底,盧燕手下有一個銷售員業績很差,被炒了魷魚,那銷售員為泄氣,便通過微信將這一“猛料”四處轉發,廠里一些客戶得知后,經常在飯桌上拿這跟盧燕開玩笑,她百口莫辯,有的客戶更是“吃醋”,要么不跟她合作,要么不懷好意地暗示她。有一次,她厭惡地拒絕了,沒想到對方說:“連一個臭司機都不嫌棄,你還在我面前擺什么架子、裝什么圣女!”她聽了傷心至極,后悔當初隨口撒了那么一個謊。
而隨著“車震緋聞”一再傳播,曾偉的生活更是大受影響。先是他在廠里備受議論,隨后“車震緋聞”很快經廠里的老鄉傳到了他的老家。2013年8月,他的妻子每天打電話刨根問底,老母親更是在電話里罵他,要他趕緊辭職回去。不久,他專門請假回去跟家人解釋,盡管家里人相信并原諒了他,可他無法堵住外人的嘴,他常常被鄉親在背后說三道四。
讓曾偉意外的是,2013年9月,廠里的一位領導找他談話,要他辭職走人,原因是“車震緋聞”破壞了盧燕的名譽,進而影響了公司的業績。他不想失去工作,便跟領導坦白,說他和盧燕一清二白,當初是為了幫助盧燕才導致這樣。廠領導卻說:“我不管你們具體什么原因,現在的情況是你們兩個最好分開……”
得知這一消息,為了安慰曾偉,盧燕不僅向他誠懇地表示歉意,而且說服廠領導把他留下來,還私下給他不少好處,比如自掏腰包每月給他加了300元工資,并在車輛檢修、路橋費、加油等報銷方面給予“關照”……
2013年10月,由于盧燕很快依靠自己非凡的能力恢復了公司業績,領導也沒再找曾偉談話。其實公司最在乎的是業績,只要盧燕干得好,領導哪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呢?而盧燕的地位鞏固了,就會不斷地給曾偉好處,這讓家境拮據的曾偉總算有了些許安慰。
那幾個月,盧燕為了減小“車震緋聞”給她事業帶來的影響,特別努力,變成了工作狂。她重新取得公司領導的器重后,個人情感問題卻越來越嚴重——隨著“車震緋聞”進一步發酵,原來圍繞在她身邊的追求者都沒了蹤影。她的父母一直和她住在一起,幾乎天天都在為她的婚姻大事發愁。聽說她和曾偉的事情后,父母也曾勸她寧愿不要工作也應該離開那間公司。可她總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2013年11月,盧燕的父母為女兒介紹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對象。不料,半個月后,那個男人聽到盧燕與曾偉的緋聞后,立即斷絕了交往。盧燕的父母因此要求女兒盡快辭職,事業心非常強的盧燕為此痛苦不已。
此時的曾偉也十分苦惱。因為緋聞越傳越大,周圍人對他的鄙視日益加劇,更重要的是家人也不再信任他了,妻子鄭璐打電話向他下了最后的命令:“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再不辭職回來,我就跟你離婚!”老母親也責備他,說寧愿病死也不要他掙“不干凈”的錢。曾偉沒辦法,最終決定辭職。
2013年12月底,曾偉正式提交了辭職書。盧燕看后沒有簽字,而是問他:“為什么一定要走呢?你以前不是說需要錢給你媽治病嗎?”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如實說,因為緋聞的事,妻子下了最后通牒。盧燕勸他,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并讓他再好好考慮一下。
曾偉沒想到,當晚盧燕就約他出去走走。在一家咖啡廳,盧燕向他吐露心聲,說她發現自己愛上了他,既然鄭璐要離婚,就讓曾偉干脆答應,她還可以補償鄭璐一點錢。曾偉有些受寵若驚,直問盧燕是不是在開玩笑。
盧燕一邊勸曾偉再想想,一邊讓他干到春節放假。他苦惱不已,但想想也沒多久了,就忍著。2014年1月4日,他送盧燕到深圳出差。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晚盧燕竟在賓館的茶水里放了催情藥,導致他沒能控制住自己而與她發生了性關系,而且被她悄悄拍了他們在床上的裸照。
此事讓曾偉痛苦萬分,左右為難。但他也真正明白了,盧燕如此有心計,不適合自己,再在一起事情只會越來越糟糕。回到廣州后,他多次要求盧燕在辭職書上簽字。為了挽留他,盧燕竟威脅他,說如果他硬要辭職,就舉報他以車輛檢修、加油等名義欺詐公司的大筆報銷費用。
曾偉還有兩個月薪水沒領,他更不想自己因此坐牢,所以他只能選擇忍受。因為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他要是出事了,整個家就完了,所以他只能選擇忍受。
1月8日,鄭璐見他遲遲沒有辭職,就以死相逼要他趕緊回去。他便跟盧燕請了兩天假,可當天下午他剛回到清遠,盧燕就開車趕來了,說要找他妻子當面攤牌。想到盧燕手機里有他們在賓館房間的裸照,加上之前的傳聞,他知道盧燕一旦出現在家人面前,就怎么也解釋不清了,于是他火速從鄉下趕到清遠城區,在半路上截住盧燕。
面對這個癡情女人咄咄逼人的架勢,曾偉氣惱不已,與鄭璐在車里發生了激烈爭吵。他想搶她的手機刪除照片,而她則要打他妻子的電話,要對方來談判……盧燕的舉動,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逼婚威脅,讓曾偉十分惱火,覺得這個女人太霸道、太自私了。驚慌失措中,他竟一氣之下將盧燕掐死了!他索性將尸體和車一起遺棄在路邊,然后漫無目的地開始逃亡……
2月3日晚,一位市民發現路邊一輛停靠多日的小車發出陣陣惡臭,立即報警。警方迅速趕到現場,經勘察發現,報案地并非案發第一現場。鑒于案情重大,警方成立專案組,很快鎖定嫌疑人為曾偉。辦案人員輾轉廣州、清遠等地,幾經周折,于2月9日凌晨,在廣東茂名市一小村莊內將曾偉抓獲。曾偉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隨后被刑拘。至發稿之日,此案仍在補充偵查。
此案令人唏噓。職場如江湖,盡管身不由己,但也不能不顧做人底線,無論是自己撒謊,還是替人圓謊,都應該明白,一個謊言要用100個謊言來圓,最終很可能使大家都在謊言的泥淖中越陷越深,甚至釀造悲劇,可謂后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