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直通車眼鏡有限公司訴楊某某擅自使用他人企業名稱糾紛案

近日，原告廣州直通車眼鏡有限公司訴被告楊某某擅自使用他人企業名稱糾紛一案，廣州市越秀區人民法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并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2005年2月28日，原告在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越秀分局登記注冊成立，法人對工商部門登記的名稱享有名稱權，“直通車”作為企業名稱依法受法律保護。2004年12月24日，原告的法定代表人向國家商標局在第44類“眼鏡行”申請注冊“直通車”服務商標，因他人提出異議，至今雖尚未獲得商標注冊，但原告最先在眼鏡行服務行業中將“直通車”作為服務商標使用至今。原告在國內眼鏡銷售服務業最先注冊“直通車”公司名稱以及服務商標是原告整體營銷戰略的一部分，因“直通車”經營模式讓廣大消費者受益，原告直營的眼鏡店如今已有19家，是眼鏡銷售行業的知名名稱，依法受法律保護。被告自2002年在廣州經營“百視通”眼鏡店，自2013年5月開始注冊成立被告個體工商戶，但在經營場所外部、經營場所內部、經營用文件、廣告宣傳中擅自使用原告在行業知名的公司名稱，侵犯了原告的公司名稱權，構成不正當競爭的侵權行為，故起訴請求人民法院判令：1.被告立即停止侵犯原告企業名稱權的不正當競爭侵權行為，包括停止在店鋪招牌，經營場所外部，經營場所內部，經營用文件，廣告宣傳中使用“直通車”字樣；2.被告在《廣州日報》上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3.被告賠償原告經濟損失及訴訟合理支出費用合計47000元；4.本案訴訟費用由被告承擔。

被告為其抗辯意見，向法院提供了如下證據：

1.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工商登記基本情況；

2.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騾馬市口店工商登記基本情況；

3.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企業法人營業執照；

4.加盟授權書，擬證明被告獲得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的授權；

5.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的宣傳資料，擬證明被告自2006年起就使用“大眾直通車”名稱進行宣傳；

6.被告店面的名稱照片；

7.原告店面的名稱照片（證據6～7，擬證明被告的店面名稱與原告的店面名稱相差較大，不會導致消費者的混淆）；

8.原告工商登記資料；

根據公共管廊實際情況，建立針對公共管廊的風險評價模型，包括危險識別與管段劃分、失效可能性分析、失效后果分析及風險等級劃分。

9.大型搜索網站“直通車”文字的使用情況以及企業名稱中含有“直通車”文字的企業登記查詢資料；

10.《廣州日報》關于“直通車”字樣的廣告；

11.被告與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個體經營者黃某某的結婚證。

在庭審質證中，原告對被告出示的證據發表如下質證意見，對證據1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該個體工商戶已于2010年5月17日注銷，故與本案無關；對證據2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該店鋪的經營者黃某某與本案被告無關，且該商鋪的成立時間晚于原告的成立時間，是對原告企業名稱的抄襲；對證據3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該公司的成立時間是2013年11月21日，是對原告企業名稱的抄襲；對證據4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該證據可以證明被告抄襲原告的企業名稱，且該公司沒有大眾直通車眼鏡的商標證書，其加盟授權是沒有法律依據的；對證據5～7的真實性無法確認，無法證明該廣告發布的真實性；對證據8～10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直通車”三字有其本身的含義，特別是在眼鏡銷售領域是有其專門含義，不存在淡化；對證據11的真實性、合法性沒有異議，但對關聯性有異議，因為無法確認被告與黃某某的婚姻關系是否仍處于持續狀態。

綜合原、被告雙方的訴辯以及庭審質證意見，法院依法查明以下事實：

一.關于原告的權利來源及法律狀態事實。根據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越秀分局提供的《企業注冊基本資料》顯示，原廣州市越秀區直通車眼鏡店的個體經營者是司徒尚炎，該店主要從事銷售眼鏡及配件業務，該店于2004年5月8日登記成立，于2010年4月8日注銷。2005年2月28日，原告經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越秀分局核準登記成立，主要從事眼鏡研究、開發、設計、驗光等業務，法定代表人是司徒尚炎。同日，原告在《南方都市報》C81版刊登《眼鏡直通車全國首家眼鏡直銷超市》的商業廣告。2005年5月1日，原告在《廣州日報》A3版亦刊登了《眼鏡直通車超市》商業廣告。自原告進入眼鏡市場后，也陸續在山東省濰坊市、淄博市以及浙江省舟山市相繼發展連鎖加盟店，目前在廣州市的越秀區、天河區、荔灣區等區域有19家直營實體店，在上述店鋪的外觀及裝潢上均使用了帶有“眼鏡直通車”文字信息的招牌和標識。2009年3月15日，原告被《信息時報社》頒發“2008年度信心消費推崇獎”。2013年3月被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頒發“連續七年（2006～2012）廣東省守合同重信用企業”稱號。經過有關媒體和雜志的廣告宣傳以及原告參與的各類商業活動，使原告的企業名稱在眼鏡市場上獲得一定的知名度，特別是企業字號“直通車”獲得相關消費公眾的熟知。

二.被告于2006年2月6日在西安市碑林區注冊成立“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性質為個體工商戶，主要從事驗配眼鏡、角膜接觸鏡、護理產品及成鏡零售業務。2010年5月17日，被告注銷該眼鏡超市。根據被告提交的西安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碑林分局出具的《工商登記基本情況表》顯示，案外人黃某某于2010年5月17日在西安市碑林區也注冊了“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騾馬市口店”，該店的性質同為個體工商戶，主要從事驗光配鏡、隱形眼鏡等業務。被告稱該店的持牌人黃某某是其妻子，并就此出示了其與黃某某的結婚證。2013年11月21日，經西安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碑林分局核準，被告獨資成立了“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是被告，該公司主要從事眼鏡批發、零售業務。2013年11月22日，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出具一份《加盟授權書》，載明允許楊某某自2013年11月開始使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品牌及Logo，在廣東省范圍內開拓眼鏡市場，并以楊某某控股的方式注冊登記有限公司等。

在訴訟過程中，法院為核查上述行政處罰的事實，依法接納原告的調查取證申請，派員到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越秀分局復制了《行政處罰決定書》、《證據復制（提取）單》、《詢問筆錄》及《調查筆錄》。在《證據復制（提取）單》上所粘貼的照片顯示被告經營的“廣州市越秀區百視通眼鏡店”的店鋪內、店鋪外的招牌以及門面裝潢上均使用了“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105店”及“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標識，該標識內的“直通車”三字相比其他文字明顯突出和顯著。

在庭審質證中，原告對法院復制的上述證據材料沒有異議，認為“直通車”三字是其企業名稱中的價值核心部分，被告突出使用“直通車”文字，且在讀音和整體造型上與原告使用在招牌上的“直通車”標識完全相同，故被告對原告已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

被告對法院復制的上述行政處罰證據材料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也承認沒有就行政處罰申請行政復議和提起行政訴訟，但認為上述《行政處罰決定書》只是針對被告沒有使用經工商部門核準登記的個體工商戶字號，與原告主張的不正當競爭糾紛無關。被告是基于“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的授權使用“大眾直通車”的文字標識，并沒有侵犯原告的企業名稱權，且訟爭“直通車”文字標識屬于通用名稱，不會給相關消費公眾產生混淆與誤認。

針對被告的辯解，原告認為被告在同行競爭中突出使用“直通車”三個字，足以造成消費公眾在識別購買時產生混淆，且原告作為中國眼鏡零售知名企業，不可能淡化自己的企業名稱。此外，原告為證實被告在經營過程中所派發的廣告宣傳單及經營文件上也使用了“大眾直通車”標識，出示一份《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定配單》、《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會員卡》以及《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宣傳單》，其中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定配單》中蓋有“廣州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現金收訖”印章，并注明“大眾直通車108店”的文字信息，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宣傳單》中載有涉案商鋪的經營地址（105店廣州市越秀區人民中路270號3樓）及聯系電話020-818××××6等信息。被告在質證中對《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宣傳單》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但否認是其派發的。至于《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定配單》及《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會員卡》則表示不清楚具體來源。

法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九條第二款之規定，法人、個體工商戶、個人合伙享有名稱權，企業法人、個體工商戶、個人合伙有權使用、依法轉讓自己的名稱。根據上述法律規定，企業法人作為市場經營活動主體依法享有自己的名稱權。本案中，原告是經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越秀分局核準登記的企業法人，依法享有自己的名稱權。被告也是經廣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越秀分局核準登記的個體經營者，但核準的字號為“百視眼鏡店”，被告是根據“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的授權使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品牌，其在實際經營中使用了“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以及“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的文字標識。

最后，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五條第（三）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不正當競爭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第七條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楊某某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廣州直通車眼鏡有限公司經濟損失10000元（該款含原告為制止不正當競爭侵權行為所產生的合理費用）。

二.駁回原告廣州直通車眼鏡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法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律師即時解讀

本刊法律顧問 徐亮

從訟爭雙方的訴辯來看，被告使用“大眾直通車”及“大眾直通車”標識的行為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的爭議焦點主要是：1.原告的企業字號是否享有一定的市場知名度；2.在權利沖突的情況下，原告是否享有在先權利；3.“直通車”字號是否已經淡化為通用名稱；4.被告使用“大眾直通車”是否容易造成相關消費公眾的混淆與誤認。

對于上述爭議焦點，可以作出以下評析：

一.關于市場知名度問題。原告的企業名稱是“廣州直通車眼鏡有限公司”，其中“廣州”是代表地域，“直通車”是企業名稱中的字號，“眼鏡”是代表行業，其字號及相關服務在眼鏡行業中已經獲得一定的市場知名度，并為相關消費公眾所熟知。反觀被告是在2013年5月30日才注冊成立“廣州市越秀區百視眼鏡店”，并在2013年11月22日獲得“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的授權使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及“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品牌。雖然被告也舉證證實其原經營的“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在陜西省和西安地區進行商業宣傳，但在廣東省和廣州地區并沒有作出商業宣傳和大規模的推廣，也沒有獲得相關的榮譽稱號，故被告使用“大眾直通車”的文字標識相對原告的企業字號“直通車”在廣州地區的知名度明顯要低。

二.原告是否享有在先權利問題。本案中，現有證據顯示原告的法定代表人司徒尚炎在2004年5月8日已在廣州市越秀區中山四路348號二、三、四樓登記經營“廣州市越秀區直通車眼鏡店”，表明原告的法定代表人司徒尚炎在廣州眼鏡行業首次使用“直通車”字號。原告在2005年2月28日登記成立后也依法享有企業名稱權，故原告的權利始于2005年2月28日。被告在2006年2月6日注冊成立“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但其于2010年5月17日就注銷該個體工商戶，故其享有上述工商字號的權利因此滅失。雖然被告主張其妻子黃某某在2010年5月17日也成立了“西安市碑林區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騾馬市口店”以及于2013年11月22日獲得“西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有限公司”的授權使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品牌，但上述獲得“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文字標識的時間均晚于原告取得企業名稱權的時間，故原告在本案中享有在先權利。

三.關于原告享有的“直通車”企業字號是否淡化為通用名稱問題。原告作為市場經營主體一直處于正常的經營狀態，且原告指出“直通車”是一個包含“降低眼鏡銷售成本，自選超市購物形式”的整體營銷服務概念，屬于其特有的服務品牌，故原告的“直通車”字號在經營過程中得到增值，而不是逐步淡化。況且，直通車不是實物商品，不可能淡化為商品的通用名稱。

四.被告使用“大眾直通車”標識是否容易造成相關消費公眾混淆問題。原告是從事眼鏡研究、開發設計及驗光業務的企業法人，同時也從事眼鏡銷售業務。被告是從事批發零售眼鏡、驗光配鏡服務的個體經營者，故兩者屬于同城同行業的市場競爭者。雖然被告否認宣傳單、眼鏡定配單及會員卡是其派發，但上述宣傳單及眼鏡定配單上有被告經營涉案商鋪的聯系地址、聯系電話，會員卡上也有“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標識，結合被告獲得授權的標識來源以及在西安進行廣告宣傳的內容，足以構成證據鏈，且可相互印證，證實上述宣傳單、眼鏡定配單、會員卡來源于被告經營的商鋪。被告在其經營的“廣州市越秀區百視眼鏡店”招牌以及派發的宣傳單上使用“大眾直通車眼鏡超市”標識（大眾直通車105店），該標識突出和顯著地使用了“直通車”文字，該文字的整體造型與原告在其招牌上所使用“直通車”文字造型在讀音、含義、整體構圖上基本相同，且兩者視覺上基本無差別，在消費群體重合的情況下，必然會使相關公眾誤認為兩者存在某種淵源或特定的聯系，從而使消費公眾對市場主體和服務來源產生混淆與誤認，極易造成競爭秩序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