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曼蕓
(上海大學影視學院新聞傳播系11 級新聞班)
黃遠生,名為基,字遠庸,筆名遠生,1885 年出生于江西德化的一個書香世家。黃遠生是我國民國初期的著名記者,被譽為“報界之奇才”“中國第一個真正現代意義上的記者”,新聞通訊文體的開創者,新文化運動的先驅。
黃遠生早年從日本留學歸來,自棄功名投身新聞業,從1912 年開始記者生涯,至1915 年被暗殺,從事新聞業不過短短數載,但卻參與主編《少年中國》周刊、《庸言》月刊,并在多家報紙雜志上發表文章二百多篇,后被其好友整理收錄在《遠生遺著》中。
對于這樣一位民國報界的傳奇人物,后人對于黃遠生的研究并不鮮見,但大量的研究都停留在對其“民初著名記者”“報界奇才”“通訊界大師”的身份評述以及他的采訪能力和“四能”專長的介紹上。即使對黃遠生的新聞傳播思想進行研究,也常囿于已有的范式與研究基礎中,僅僅對其部分思想進行介紹,而沒有系統地、邏輯地歸納與評析。
同時,在研究素材的選擇上,大多數研究者也主要以《遠生遺著》與以往的研究論文為參考,忽略了黃遠生主編的《少年中國》和《庸言》刊物,造成了研究結論的重復性。
黃遠生的職業身份主要是一名新聞采寫記者,而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報人。他雖然創辦和主編了兩本刊物,但是時間都非常短暫。黃遠生在從事新聞業的短暫時間中,將大量的時間精力依然是投入在新聞采寫上。因此,黃遠生的新聞思想不像王韜、張季鸞等報人一樣系統,但卻具有十足的實踐性。這也是黃遠生新聞傳播思想的一個巨大特點。他將自身對新聞工作的切身體會和經驗總結融入到了個人的新聞傳播思想中。
基于以上幾點,本文將從不同于以往研究的視角,對黃遠生的實踐性新聞傳播思想展開新的探討。
新聞從業者對于“新聞五要素”都十分熟悉。“新聞五要素”要求一篇新聞報道要講清楚“何人”,在“何時”“何地”,為“何因”,做了“何事”。既然黃遠生的新聞傳播思想具有極強的實踐性,本文試圖借助新聞報道中最基本的新聞五要素作為框架對黃遠生的新聞傳播思想進行探究。從宏觀的視角來看,新聞生產過程中,“何人”,在“何時”“何地”,為“何因”,做了“何事”,便是記者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為了實現報刊的辦報目的,進行的新聞報道。因此,本文著重探究黃遠生新聞傳播思想中的“何人”記者素養、“何因”辦報目的與“何事”報道特征。民國時期的時代背景研究不在本文研究范圍之內,此處不做探討。
記者作為新聞五要素中的“何人”,是新聞生產的主體,具有主觀能動性。因此,記者的素養對于新聞生產來說至關重要。高素質的記者在新聞生產還未開始前,便能夠把握住大方向,在新聞生產過程中,能夠精細采訪與寫作,在新聞生產結束后,能夠反思過程利弊。
黃遠生在《懺悔錄》中提出新聞記者應具備的素質。“須有四能:(1)腦筋能想;(2)腿腳能奔走;(3)耳能聽;(4)手能寫。調查研究中有種種素養,是為能想;交游肆應,能深知各方面勢力之所存,以時訪接,是為能奔走;聞一知十,聞此知彼,由顯達隱,由旁得通,是謂能聽;刻畫敘述,不溢不漏,尊重彼此之人格,力守紳士之態度,是謂能寫。”
如此看來,腦筋能想的記者在平時便有許多新聞想法與創意,看待問題的視角也與他人不同。在新聞采訪開始前,記者便有諸多想法,而采訪時也能夠不斷涌現新的問題與觀點。為了采訪到最詳實最準確的新聞素材,記者要能奔走,要能夠在第一時間趕到新聞現場,要擅于東奔西走挖掘事實真相。成天坐在辦公室里打電話采訪的記者不是好記者,更不能獲得實地采訪得到的信息。好記者要擅于傾聽,并且要擅于觸類旁通,由此知彼,但不能道聽途說,面壁撰文,而要以事實為基礎,擅于動腦筋。當把以上3 點都做到后,記者還要精于寫作,要能用練達精簡但卻富有文采的語言將新聞真相表達出來。
唯有做到如此,才能稱得上一位好記者。而好記者是新聞生產的基礎,更是新聞生產的決定者之一。沒有好記者,哪來好文章?哪來新聞生產呢?
辦報目的,是新聞五要素中的“何因”,即記者寫新聞報道從事新聞活動的原因。辦報目的,同時又可理解為報紙要實現的功能和任務。在黃遠生的新聞傳播思想中,辦報要達到什么目的呢?報紙到底要實現什么功能和任務呢?
(4)出臺單位文化建設方案,加強單位文化建設。通過標語、宣傳冊、培訓等手段,使員工理解和把握單位文化和管理理念,引導員工樹立正確的職業道德觀,培育良好的工作作風和團隊精神,增強凝聚力和向心力,確保每個工作人員都能牢固樹立大局意識和全局觀念。良好的企業文化可以激發全體員工的熱情,是推動事業單位發展的動力,可以有效彌補職責權限設計時不能涵蓋或是被忽略的不足。
對當時中華民國的最高統治者袁世凱,黃遠生一直用自己手中的一支筆對其督責。他對袁世凱竊權專制禁錮言論嚴加抨擊,指出前清時記者尚可“指斥乘輿,指斥權貴”,而袁之專權“自由不及前清遠甚,豈中國固只容無法律之自由,而不容有法律之自由乎?”
除此之外,黃遠生還認為對總統的督責需要報刊和國人一同努力。在《少年中國之自白》中,黃遠生這樣說到:“故本報對袁之宗旨,實系為國家讓一步,不愿絕對排之。亦欲勉袁進一步,而愿普天下皆以公明之正義督責之,而我今則為其前驅者也,為其犧牲者也。”
但報刊所應監督的,不止總統一人,只要是當權者,均在監督的范圍之內。“本報發憤立愿,將對于今之總統、政府、政黨、議院及言論界,盡相當之忠告。所注目者,絕非袁總統一人。”
黃遠生認為除了督責當權者,報紙還要為民生說話。在《少年中國之自白》中,他主張報紙要“主持正論公理,以廓清腐穢,而養國家之元氣”,“使百年之后,吾黃鐘猶有再興之日”。報紙作為輿論機關,不僅要和百姓一起監督政府,揭露政府的丑惡一面,還要替百姓考慮,幫助百姓大聲疾呼,讓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
“報刊呼號而不平,或為大總統之私,或為政府之私,或為官僚之私,或為黨會之私,或為豪強雄杰奸商著猾之私,固有絲毫分厘為民生社會請命者乎?”在《平民之貴族,奴隸之平民》中這擲地有聲的探問,道出了當時社會報刊為權貴呼號的社會現實。黃遠生誓為“民生社會請命”,不畏權貴。
向上督責當權者,向下為“民生社會請命”,這兩者共同構成了黃遠生新聞傳播思想中的辦報目的。
在《本報之新生命》中,黃遠生說:“吾曹此后,將力變其主觀的態度,而易為客觀。故吾曹政局,對于時事,乃至對于一切事物,固當本其所信,發揮自以為正確之主張,但決不以吾曹之主張為唯一之主張,決不以一主張之故,而排斥其他主張。”
過去的文章多含有作者的主觀態度,而少有客觀的敘述。黃遠生認為新聞報道要客觀公正,不應加入作者不能確定的任意而言的觀點。對于一切事物,如要發表評論與主張,也要是真實全面的觀點,并且不能夠要求別人都接受自己的觀點而盲目排斥其他主張。
在當時社會,新聞報道的不正之風盛行,能在環境壓力之下提出這種觀點實屬不易。
除此之外,黃遠生還說“以今日大勢,固已指導吾人趨于研究討論之途,決不許吾人逞臆懸談騰其口說故也。”他反對一些記者以聞傳聞,道聽途說寫報道,更反對“一人杜撰,萬報謄寫”的現象。他對報道及評論的真實性是非常嚴肅的,所以他自己十分重視跟蹤采訪,掌握第一手材料。
黃遠生是新聞通訊文體的開創者,其“遠生通訊”被視為當年中國新聞界的一大品牌。明國初期以前,著名報人多以政論見長,而黃遠生則開創通訊局面之先河。由于一般的新聞報道內容簡單不足以反映新聞事件的全貌,他便在大量的新聞事實采寫基礎上,將更多內容寫到新聞報道中,形成了一種比消息更加詳實豐富、生動有力的報道文體,后發展成為當今的通訊文體。黃天鵬在《新聞文學概論》中說:“自黃遠生出,而新聞通訊放一異彩”,“為報界創一新局面”“崛起而為通信界之大師”。
黃遠生對于通訊文體的貢獻,可見其新聞傳播思想中極強的實踐部分。
黃遠生作為一名職業采訪記者,他的新聞思想具有強烈的實踐性,與新聞實踐聯系緊密。本文以新聞五要素為框架,結合其新聞傳播思想的實踐性,對黃遠生關于“何人”記者素養、“何因”報紙作用與“何事”報道特征的新聞傳播思想進行了探究與梳理評析,發現黃遠生在短暫的新聞生涯中,對新聞事業的發展做出了較大的貢獻,為后人在新聞道路上前赴后繼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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