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勝 胡 勉
(廣東省科協,廣東 廣州 510040)
澳大利亞科技社團運作與管理窺探
——澳大利亞科技社團考察綜述
鄭德勝胡勉
(廣東省科協,廣東廣州510040)
澳大利亞非營利組織建設完善,成為澳國社會生活的重要部分。政府樂于與社團組織共同合作管理社會,并且通過低門檻準入,開放社會服務所有領域,投入資金營造公共服務市場,打造非營利性社會服務產業。澳國科技社團在法規框架下運作,享受創收免稅,獲取政府項目資助,通過社會服務競爭,提升生存發展能力。近年,澳國科技社團的運作呈現出與政府合作關系互動深化,社團群體間趨向協同化和科技社團國際化等趨勢。
澳大利亞科技社團運作管理
為了學習國外科技社團運作與管理經驗,筆者有幸參加了廣東省科協赴澳大利亞考察團的活動。期間拜訪了澳國民間科技團體,訪問了大學科研學術機構,參觀了高科技產業開發基地。通過澳國之行,對以澳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的科技社團運作與管理有了初步但較為直接的了解,其中不乏有值得我國在推進科技社團建設發展中可以借鑒之處。
澳大利亞為英聯邦屬國,獨立于1901年,人口約2300萬。澳國雖然建國才100多年,人口不多,但承接了英國的成熟社會管理體制,社會組織建設較完善。
作為重要的社會組織形式,澳國非營利組織最早從社區團體、志愿者組織和社會福利服務組織發展起來,非營利組織以社團組織為主體。目前,全國正式注冊的各類非營利組織約10萬個,沒注冊不具社團法人資格的約有30萬個。其中社會服務類26%,教育研究類24%,文化文娛類21%,醫療健康類15%,行業類2.5%,從業60萬人,年收入33.5億美元。
澳大利亞非營利組織已經成為澳國社會生活的一個重要部分。首先,它們擔負起市場和政府無法或不便提供的社會職能,有效地參與了社會管理。它們投身文化教育、醫療衛生、婦女與兒童權益保護、老年人服務、消除貧困、就業、移民、預防犯罪、社區改造和幫助少數族裔等方面的服務,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其次,它們向社會提供了公共服務產品,在推動發展教育、繁榮學術、保護環境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再次,它們的經營催生了澳國一個非營利性社會服務的新興產業。據測算,僅1999~2000年,非營利組織動員志愿者提供社會服務,做出貢獻物力折算達420億澳元(約合2100億人民幣),相當于澳國采礦業一年的貢獻,非營利組織的社會服務成長為一個規模產業,每年為全社會提供7%就業機會。因此,澳國認定發展非營利組織大有可為,從立法、政策和資金上都給予非營利組織大力支持。
澳國各類科技團體組織3.5萬個,約占非營利組織的1/10,大多為小型組織。全國性自然科學類學會60余個,會員約15萬人,基本覆蓋了該國推動科技創新所涉及的學科。與所有非營利組織一樣,澳國科技社團在法規框架下經營運作,享受國家免稅優惠,獲取政府項目資助,并通過競爭提升自身生存發展期能力。
(一)關于社團準入資格
訪問中,我們與(澳大利亞)澳華科學技術協會董事會主席孫君泓博士等座談了解到,澳國對社會組織管理很科學,低門檻準入,嚴監控跟進。澳國注冊一個社團組織很簡單,只需具備法定會員(20名)規模、章程、職業經理人以及承諾報告等條件,即可實行零資金登記注冊。社團組織登記注冊按《公司法》(澳國沒有《社團法》)執行。經注冊團體組織可從事非營利性創收活動,并可享有經營免稅優惠,但需嚴格執行社團年檢報告制度和收入支出制度,要受稅務監控。
(二)關于社團注冊
澳國不會強制社團組織注冊登記,登記與否完全取決于社團組織自身意愿。但是,不登記的社團因不具備法定地位,因而不能享受法定優惠待遇。比如,不登記的社團組織雖然也有負責人、辦公室和資金,但卻無法擁有法人地位。雖然它可以不受政府的干預開展活動,但不能享受免稅待遇和法律保護;雖然它也向社會提供各種公益服務,但基本上得不到政府的資助。
(三)關于社團監控
澳國政府一般不直接干預社團運作,即使社團行為違規也是通過法律起訴干預,通過稅收政策來監控社團組織。為了鼓勵和支持社團組織的發展,澳國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稅收優惠政策。例如,科技團體的經營收入用于組織自身發展所支出的將免收稅或少收稅。社團是否免稅,在注冊登記時,登記機關將根據它成立時的章程條款及今后擬運行的方式來確定。同時,社團組織每年需要認定免稅資格,免稅資格認定可先由社團自我評定,再由稅務局對社團的自我評估進行審議,以便決定是否免稅。凡獲得免稅資格的,可到稅務局所屬的地區辦公室申請免交所得稅。但社團組織的運作一旦被發現違反非營利原則,即受加倍處罰,沒收所得,并永久停止非營利創收免稅資格。
(四)關于社團管理
澳國對社團成立的低門檻準入做法,并非放松對社團監理,而是通過制定一系列的法律,采取相關的措施來規范社團運作行為,十分有效。主要管理措施包括:一是政府監督。通過制定法律法規來規范和約束非社團組織的行為,對違規或違法者視情節輕重分別予以罰款、終止活動、注銷、追究法律責任等處罰。如政府對科技社團組織的資金管理明確規定:(1)社團財產的所有權歸社會所有,個人不得侵占。(2)社團可以依法開展經營創收活動,但全部經營所得必須用于相關的事業發展,個人不得分紅。(3)社團組織一旦終止,其剩余財產必須轉移給同類機構,或捐贈給社會,個人不得瓜分。二是同業組織監督。鼓勵社團組織的同業組織間互幫共互促,幫助政府監督社團組織,促進其自律。三是社會監督。政府定期向社會公布社團組織的有關檔案資料,尤其是公開公益性組織的財務稅收資料,使其接受新聞媒體和社會公眾的監督。另一方面,社團組織在接受政府有關部門管理的同時,也十分注重自我約束。據澳華科學技術協會介紹,社團組織其自律機制來自于三個方面促成:一是法律條文明晰、具體,可操作性強。二是社會行為的規范和輿論的監督促進了社團組織的自律。三是同業組織的競爭帶動了社團組織的自律。政府允許多個同類型社團組織存在,以利競爭,相互促進。
(五)關于社團成員的管理與服務
澳國科技社團十分重視服務會員,為實現有效服務,實行會員等級制度分類管理。澳華科學技術協會是澳大利亞一個較有影響的華人科技團體,擁有會員1000多人,設終身會員(具有高級職稱)、普通會員(具有中級職稱、碩士學位)和學生會員(不具選舉權),通過對會員實行分類制管理,保證了協會能根據不同層級會員有針對性地實施有效服務。澳大利亞工程師學會實行學生會員、研究生會員、普通會員、高級會員和榮譽會員等6個級別的會員管理制,使協會對一名有志于從事工程專業人員的服務貫穿了從中小學生到退休的終身過程。同樣,眾多的自然科學學會由于實行從學生會員到資深會員的管理制,使學會組織參與到對中小學生的有關學科知識的啟蒙教育、大學課程設置的審定和從業者專業職稱認證及專業人員繼續教育等活動中去,實現學會對社會和會員的有效服務,更不斷地培養會員后備來源,保證了學會組織發展的可持續性。
(六)關于社團創收
澳國是鼓勵非營利組織經營創收的,國家通過免稅鼓勵社團開展有償服務,并規定企業對科技社團的資助可抵扣企業上繳的稅收,以鼓勵企業投資科技社團組織。同時,澳國社會輿論對社團組織創收有一個很正面的評判,即社團組織創收不但是一個效益指標問題,更是衡量社團組織是否具有實力、競爭力和發展前景的一個重要標志。因此,有償服務始終貫穿社團經營運作的全過程。科技社團組織通過為政府提供服務獲得政府的撥款,通過為社會服務獲得社會的資助,通過為企業服務獲得企業的贊助,通過為會員服務收取會員的會費。據統計,澳國科技社團經費中有58%來自服務收入,30%來自政府資助,9%來自捐助,可見服務社會和政府資助是科技社團的經費主要來源。
(七)關于社團與政府關系
通過與澳華科技協會人士交流,我們發現澳國政府機構和社團組織對各自身充當的社會角色認知很清晰。政府機構方面認為政府的責任不是提供服務,而是做“資金和指導的提供者”。正是基于這一理念,政府并不直接辦服務機構,而是由民辦機構提供服務。澳國在公共產品供給方面不斷縮小政府直接供應的范圍,積極吸引非政府組織參與,因此在澳國,政府與社團是合作關系。
近年,澳國政府與社團合作不斷深化,雙方分工明確,政府通過項目化運作購買社會服務,社團負責執行運作。政府與社團通過簽定“全國性協議”來確定合作雙方購買社會服務的具體責權利和原則,社團可以通過平等競爭獲得政府購買服務項目的資助機會,從而為社團的發展創造了條件。總之,澳國政府總是千方百計地為社團組織發展提供支持。
(八)關于社團與市場關系
澳國實行的是市場經濟體制,因此諸如科技類公益型團體同樣需要遵循市場經濟的法則,參與市場的競爭。澳國社團準入門檻非常低,同類組織可重復注冊成立,因而同類組織之間的競爭十分激烈,彼此之間相互爭奪會員,相互爭奪政府及社會的資源,其結果是通過競爭不斷激發社團自身的活力,繼而優勝劣汰。因此,能夠生存下來的科技社團(非營利組織),必定更具有專業性、權威性和影響力,所謂科技社團能力建設自然就得到強化。
澳國之行,筆者得以近距離觀察到以澳國為代表的當今西方國家的科技社團科學管理運作情況,同時也窺見到他們的發展趨勢。
(一)政府與社團的關系不斷向良性互動深化
在澳國,雖然基本看不到一個有官方背景的社團,但實際社團的運作始終離不開官方的操控,只不過這種操控行為是以政府的政策調控和法制約束的形式實施的,因為社會管理需要社團組織參與才可能完善,政府樂于見到一個負得起責、辦得成事的社團群體共同合作管理社會,因此以非常簡單的準入方式放手發展社團組織,然后又對社團經營所得以免稅方式扶持社團組織的生存發展,再投入大量的資金營造一個社會公共服務產品的市場,讓社團組織(非營利組織)在競爭獲得資助。從數字看,澳國政府提供的資助占了社團組織總體收入的40%以上,足以讓一個有一定能力的社團組織有了財政依靠生存下去。可以認為,今后澳國政府必將以社團組織最大的合作者、支持者和推動者繼續深化政社合作互動關系,澳國這種“政社合作”模式值得借鑒,以推進我國當前社會管理體制和社會組織體制改革。
(二)科技社團間趨向合作協同化
澳國各科技社團雖高度獨立運作,但考察發現團體之間正形成優勢互補性的合作,這種合作主要是由三類帶綜合性的科技團體引領。一類為傳統上影響面廣、實力強大的團體。如有百年歷史的澳大利亞工程師學會(IEAUST),通過促進工程專業發展和工程師培養資格認證等吸納其他科技社團及成員參與往來;一類為因提升科技界影響力需要而建立的聯盟。如1985年成立的澳大利亞科技協會聯盟(FASTS),聯合60多個科技團體共同促進政府、公眾和企業對科學的理解和支持;還有一類代表族群科技界利益的團體,如本次重點訪問的澳華科學技術協會是近年成立的,主要聯系、團結當地華人科技工作者參與所在國的對外、對內科技活動,從而通過族群科技界與其他領域的科技團體建立合作關系。科技社團這種合作動因是基于團體間社會職能不同而趨向優勢互補的需要所形成的。當這種合作進一步緊密便凝聚一個社團集群,其中有一定影響力的社團組織,如澳大利亞工程師學會和澳大利亞科技協會聯盟(FASTS),便成為一個社團集群樞紐中心,發揮協調作用,引領社團集群力量和資源整合,共同發展。
澳國社團組織集群形成樞紐型機制,與我國當前提出的“構建樞紐型社會組織,推進社會組織體制改革”的思路不謀而合,我們應該堅持走下去。
(三)科技社團的國際化趨勢
澳國雖然是一個對國際社會高度開放的國家,但在全球化的潮流下,同樣在爭取國際話語權地位,所以社團組織也積極尋求機會溶入國際社會。如積極組建本土國際性的學術組織,或積極加入到相應的國際組織,促使澳國社團開展的公益活動等成為一種國際行為。近年,不少社團通過介入非政府組織經營運作相應的國際標準制訂,提升澳國相關領域在國際上的話語權。考察澳國推進社團組織更加國際化的做法,進一步拓寬了我們推進科技社團走向世界,開展國際科技交流合作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