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燁
只要有國家存在,就會有間諜。
美國和俄羅斯,把這兩個超級大國放在一起,會想到什么?
有人會想到當年美國時任總統羅斯福與前蘇聯領導人斯大林間的多次密談;有人則想到俄羅斯已逝世的前總統葉利欽當年的“雙頭鷹”外交政策,對西方諂媚,卻換來了“熱臉貼冷屁股”;也有人想到,俄羅斯前總統、現任總理梅德韋杰夫幾年前與美國總統奧巴馬坐在街頭小店吃熱狗,并展示彼此間“親密無間”時的場景。當然,更不能遺忘的是,俄羅斯總統普京自去年烏克蘭危機以來就對美國展示出的強硬態度。
圍繞美國和俄羅斯,除了領導人間的形象,還有什么?或許,間諜及間諜戰是這兩個國家不可回避的詞匯。
但反復交鋒后,細心的專家們都發現,兩國間的間諜交鋒往往都演變成一種機械性的套路:一方往往會高調宣判間諜案,甚至發起訴訟,展現被訴訟人的刑期;另一方,卻會極力否認所有罪行,堅稱會對“兩國關系不負責”。但最終,私底下兩個國家間會秘密完成間諜與間諜間的交換。
再燃“戰火”
2015年,不出意外美國和俄羅斯雙方因為“間諜”事件,再次打響了“口水戰”。一年一度的“必備節目”——美俄間諜交鋒再次上演,但與以往相比,今年的時間點卻提前了不少。《華盛頓郵報》援引美國聯邦檢察官普里特·巴拉拉的話稱,“人們以為‘冷戰’結束了20多年。但現在,俄羅斯間諜仍秘密地在我們當中活動。”
鳳凰衛視援引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亞歷山大·盧卡舍維奇的話稱,長久以來,美國遵循的原則是,“美俄關系越糟,對美國越有利”,本次間諜事件就是美遵循這一原則的體現。
1月26日,美國司法部起訴了3名俄羅斯間諜——葉夫根尼·布里亞科夫、伊戈爾·斯伯雷舍夫和維克托·波多布內。曼哈頓聯邦法庭的起訴書稱,這3人受俄當局指示,“收集美國對俄銀行的潛在制裁,及美國發展替代能源資源及其他課題的情報”。
具體而言,美國檢察官稱,斯伯雷舍夫是俄羅斯駐紐約貿易代表,一直在紐約工作到去年11月。波多布內是俄羅斯駐聯合國代表團成員,兩人都是“低級別外交人員”。
按照美國官方的說法,斯伯雷舍夫和波多布內的確從事了間諜行為。《紐約郵報》1月26日披露,俄羅斯間諜試圖招募紐約大學生和女市民作為情報來源,“但在被監聽的對話中,他們抱怨難以接近那些女孩,以對她們施展魅力,讓其為‘俄羅斯母親’服務”。
上述報道的佐證是,斯伯雷舍夫2013年4月在某段錄音中說:“對于怎么利用這些姑娘,我有很多點子,但她們不讓別人接近,這些點子也沒法實施。要接近她們,要么和她們發生關系,要么,通過其他杠桿影響她們,說服她們執行我的命令。”
報道稱,FBI隨后審訊了兩名和波多布內有接觸的女性,兩人都說波多布內想方設法討好她們,并從兩人身上“套取相關信息”。
但40歲的斯伯雷舍夫和27歲的波多布內只是間諜故事的一部分,占據其他重要戲份的是39歲的葉夫根尼·布里亞科夫。據悉,被美國檢方逮捕前,他是俄羅斯對外貿易銀行駐紐約代表處副代表。據法院的起訴書,這個由三人組成的間諜網絡中,“斯伯雷舍夫和波多布內負責向布里亞科夫下達指示,并負責將其搜集的情報進行分析、整理后向莫斯科總部匯報”。據官方說辭,美國聯邦調查局指控他“企圖借銀行職員身份的偽裝在美國搜集經濟情報并發展下線”。西班牙《世界報》援引法院的起訴書直言,他“實際上就是一名間諜”。
美國一家新聞網站介紹,刑事訴狀上說,布里亞科夫2012年3月到2014年9月期間,“至少和另外兩人碰面多次”,大多數時間是“來回傳遞一些小物品或者筆記”。
“這些男子可能有時候說他們需要見面交換入場券,但他們看上去永遠不會真地參加或討論一場體育賽事或音樂會。他們曾說去看電影,但也未走進影院。一系列神秘行為的原因,就是這些男子是俄羅斯間諜,他們在紐約城交換情報。”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視頻資料介紹。
CNN還介紹,“他們用日常物品,比如書、雨傘和帽子,作為暗號。2012年到2014年,他們48次會面。會面通常選在戶外以降低被監聽風險。會面時,一名男子可能向另一個人遞過一個包、一本雜志或一個紙條。”
牽涉塔斯社
據披露,在對三人進行了長達兩年半的監視和調查后,紐約執法部門最終于1月26日清晨“收網”,逮捕1人,起訴3人。目前,遭逮捕的布里亞科夫于1月26日出庭受審。斯伯雷舍夫和波多布內由于享有外交豁免權,已離開了美國。
不止如此,起訴書還顯示,俄羅斯情報部門還要求布里亞科夫回答俄“新聞機構”關于“美國股票市場內部如何運作”等相關問題。
美國官員隨后稱,與情報人員合作的新聞社為“俄羅斯塔斯通訊社”。美國媒體立即想到,“冷戰”時期,塔斯社就曾為前蘇聯情報機構克格勃提供掩護。
《華盛頓郵報》報道稱,訴狀中,FBI詳細描述了間諜以俄羅斯情報立場向俄塔社預設問題用來采訪。據報道,這一證據來自2013年5月,斯伯雷舍夫和布里亞科夫的情報交換內容。當時,斯伯雷舍夫表示,塔斯社“非常迫切地”要了解3個關于紐約交易所的問題。
“哪些問題是對我們有利的?你能幫助我們什么嗎?”他問布里亞科夫。
“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我得想想。”布里亞科夫回答。《華盛頓郵報》稱,然后,“他要求給他15分鐘思考一些問題供塔斯社采訪使用”。
據了解,這些問題包括:紐交所如何使用交易基金、高頻交易和自動交易系統的潛在局限、與俄羅斯聯邦密切相關的金融產品等。
不過,在起訴對象中,美國方面并未將塔斯社列入其中。而截至目前,塔斯社也未回應FBI的一些說法。
拋開塔斯社不說,目前確定的是,“不能獲得釋免權”的布里亞科夫堅持認為自己是“無辜”的。但紐約律師阿爾卡季·布赫認為,布里亞科夫案“應考慮俄美關系惡化的背景”。
布赫稱:“一方面,這是一宗刑事案件,因為觸犯了美國法律,且為俄羅斯政府提供意見,只能在擁有美國國務院委派的前提下進行。另一方面,這還是一起政治案,因為很明顯,與美國‘交好的’國家人員如果犯有類似罪行是不會按這種指控被逮捕的。”
“如果是意大利或英國公民犯案,他們未必會坐牢。”布赫稱,考慮到目前美國國內嚴重的反俄情緒,“美國檢察機關會要求最高刑期。”
時間點巧妙
如以往的“劇情”發展一般,這次,美國和俄羅斯又再次演了回“雙簧”。
拋開口水戰,《華盛頓郵報》網站提到了一個重要的細節,一般間諜案往往都要調查數年,且很少對外公布細節,“但本次,美國卻一反常態,高調對外公布細節,且對布里亞科夫發起了頗為罕見的訴訟”。
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家金伯利·馬頓對美聯社稱:“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被起訴的間諜成就有限。”在他看來,“不是FBI只破獲了間諜網的最底層,就是俄間諜機構工作能力一般般。”
“每次,如果一般沒什么特殊的政治背景,也就會悄悄告訴對方。”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盛世良對媒體稱,“然后,對方把人悄悄收回就結束了。如果有政治需要,那么,就會大肆宣揚。你驅逐,那對方一定有反驅逐的辦法。”
事實上,就現在的大背景看,這起間諜案的確有可能進一步惡化美俄關系。因為,就目前的時間點看,因為烏克蘭事件,俄羅斯和美國的紛爭已從政治領域延伸到了經濟領域乃至金融領域。市場“陰謀論”的一種觀點認為,國際油價大跌,就是美國和沙特“做戲”給俄羅斯看,以降低他們的經濟實力。同時,金融市場盧布的大跌,亦不排除是美國金融集團所為。
同樣在這個時間點,俄羅斯媒體發現,國際三大評級機構之一的標準普爾下調了俄羅斯的主權債務評級至“垃圾級”。這被當地媒體與間諜案聯系在了一起。
俄羅斯《觀點報》近日刊文稱,在俄美關系極度惡化的背景下,“美國反間諜和間諜機構開始對俄公開宣戰,對俄已從經濟戰、金融戰擴至間諜戰”。
或將和解
不過,《華盛頓郵報》認為,雙方不排除和解的可能性。因為,2010年,就在梅德韋杰夫訪問美國3天后,美國和俄羅斯就發生了一起間諜互逐事件。
美國司法部當時發表聲明稱,“被逮捕的10人均在沒有向有關部門匯報的情況下試圖為外國政府充當特工,他們將面臨最高5年的監禁處罰,其中還有9人涉嫌從事洗錢活動,對于這一罪名的最嚴厲處罰為20年監禁。”聲明還說,在逃的第11名被告“涉嫌向其他被告提供金錢轉移服務”。
但時隔不久,美俄雙方就互相交換了手中的間諜人質,且很快被梅德韋杰夫和奧巴馬的良好氣氛所掩蓋。
另一個前車之鑒是,1986年,時任美國總統里根驅逐了80名前蘇聯外交官,“即使這樣大規模的間諜戰,其影響也沒有蓋過當時美蘇關于軍備控制的倡議”。
因此,有媒體認為,現在對布里亞科夫的起訴,可能是“雙方在尋找談判籌碼的過程”。
與此同時,白宮在1月底的例行新聞發布會上回答記者提問時,也沒有說一定要終止俄羅斯與美國的關系,這為雙方的和談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
但有一點同樣不能否認,即雙方的間諜戰不會就此停止。早在數年前,媒體就分析,間諜戰“從來就是兩國甚至是多國角力的無聲戰場”。
“披上外交官的合法身份從事間諜活動、在間諜戰中互相驅逐外交官,這早已在國際社會司空見慣。”媒體當時就預計,俄美如此大規模的間諜戰并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事實上,正如普京早先所說,“只要有國家存在,就會有間諜存在。”或許,人們要做的,就是等待下一輪俄美之間的間諜交鋒、制衡與反制衡的“好戲”。
(李晟薦自人民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