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燭

大木敏之

從前有一個窮醫(yī)生，叫麻田。麻田上了年紀時，他的妻子才給他生了個俊秀的兒子。

那一天，他家里突然來了一個女人。麻田拿出吃的款待了她，女人很高興地說：“我是死神。我的職責(zé)就是帶走那些生命已到盡頭的人們。麻田先生，你這么窮，我?guī)蛶湍惆伞Ｎ铱梢宰屇愠蔀橐幻襻t(yī)，你會掙很多錢的。以后你看病的時候，我會站在每一個病人的床邊，當(dāng)然，除了你，沒人能看見我。如果你看到我站在病人的腳邊，那就說明他能治好，你就立刻給他開藥。病人痊愈后，一定會對你感激涕零。

麻田飛快點頭，他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女人隨即一揮手，麻田面前出現(xiàn)了一大片點燃的蠟燭，有高有底。 “可是，如果你看到我站在病人的頭邊，那就說明他的生命燭已快燃盡，我要把他帶走。你必須嚴肅地說：他壽數(shù)已盡。這里的每根生命燭，代表著每個人的壽命長度。”

麻田這時候看到了寫有自己名字的蠟燭只有矮矮一截了，他驚恐萬分，馬上折斷了一根幾乎全新的蠟燭給自己的蠟燭接上了。看到死神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舒了一口氣。

麻田照死神的計劃行事，很快就成了最有名的神醫(yī)。只要他肯醫(yī)治，再危險的病人也能起死回生，而他無法醫(yī)治的病人則必死無疑。人們到處傳頌著他的大名，王公貴族也爭相請他上門。

幾年后，麻田的名氣越來越大，但他也越來越老了，頭發(fā)白了，骨頭松了，他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了。

他哀求死神：“死神，你快點帶我走吧。”

但死神說：“不，不，你的生命燭還長著呢，要等它燃盡了才能帶你走。”

麻田嘆了口氣：“唉！我還得活那么久？生命太漫長了！真是煩死人。”

但不久，麻田長大了的兒子突然倒下了，看起來很快就會死掉。麻田看到死神站在了孩子的頭邊，他悲痛欲絕：“請您讓我替孩子走吧。您要帶走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卻讓我這把老骨頭繼續(xù)活在世上，這是多么不公平啊！”

死神冷笑著說：“這都是你的錯。你還記得嗎？第一次見你時你折斷了一支新的生命燭，安在了自己的燭臺上。你以為那是誰的蠟燭？那正是你兒子的生命燭。”

麻田追悔莫及，他說：“我錯了，我愿意把生命還給兒子。”

死神看到麻田的誠意，同意了他的請求，她一揮手，一大片生命燭再次出現(xiàn)了，她指著一支馬上就要燃盡的蠟燭說：“看！這就是你兒子的生命燭。”

此時，麻田也認出了自己那支陳舊、但還很長的生命燭。他把這支生命燭從燭臺上拔了下來，安在了兒子的燭臺上。

死神點燃了麻田那支只剩下很短一截的生命燭，“現(xiàn)在回家看看你兒子的笑臉吧，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不會遺憾吧？”

“當(dāng)然不會，只要讓我看一眼兒子的笑臉就行。”

當(dāng)麻田回到家時，他的兒子已經(jīng)下地了，正容光煥發(fā)地站在窗前迎接父親。麻田看著兒子，快步走向家門，卻突然倒在了地上。他死了，但他的臉上帶著微笑。

（牟大裕摘自《青春勵志》201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