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4年8月
陸建德推薦:最近讀《章士釗全集》(文匯出版社,2000年),感想頗多。章士釗《評新文化運動》一文的主要論點從來沒有得到認真的回應,非常可惜。任何關于運動的界說往往要從歷史的分期以及種種相關的假定開始,但是歷史如同長河,有其延續性(不論我們是否喜歡),“新”、“舊”犬牙交錯、難分彼此。嚴復、章士釗、杜亞泉論辯時長于說理,但是新文化運動以后,晚清激進派訴諸情感或情緒的文風與魯迅式旨在擊倒對手的冷嘲熱諷合流,形成了另一種論辯的風格。當然,有所得,也有所失。嚴復翻譯穆勒的《群己權界論》,當時能讀得懂的人恐怕是鳳毛麟角。章士釗留英后,對穆勒以及英國19世紀中后期的政治學說理解日深,有資格成為嚴復的對話者。他在給《帝國日報》撰寫的《何謂不出代議士不納租稅》(1910年)里還引用“英之政家柏克(Burke)”關于自由的解說:“自由者,懸名(即抽象名詞,此以嚴復‘懸名’為佳)也,凡懸名不能離物而自存,故自由者亦必附物而始見。民族之嗜好既不同,則其所舉以為國民之樂利者,亦因之而異。”(語出《論與美洲和解的演講》,已有繆哲譯文,收入商務《美洲三書》,2003年。)對章士釗影響特別大的《論妥協》也引過柏克那篇演講中的文字。這本《論妥協》極富政治智慧,政治畢竟是妥協的藝術。譯文令人稍感遺憾,好在附有英語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