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釗
看到報紙和電腦屏幕上《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的通欄標題,不由想起我的伯父梅汝璈來。
伯父梅汝璈在抗日戰爭勝利后任東京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法官,代表中國以大量確鑿的證據,揭露了日軍在中國包括在南京犯下的滔天罪行。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將東條英機等七名日本戰爭罪魁、軍國主義元兇釘在歷史恥辱柱上,將他們處以絞刑并拋灰太平洋。在日本軍國主義蠢蠢欲動、妄圖死灰復燃的今天,這些都是人們不會忘記也不應忘記的歷史事實。
伯父十二歲時離開南昌去清華學校,以后留美學法律,而在他少年時期,曾發生過一件有趣的事情。
現在的許多青少年甚至不少中老年人,都喜歡金庸等人的武俠小說。聽父親與祖母講,伯父在讀小學時,也受當時劍俠小說的影響,并且非常入迷。有一天他從家里拿了些錢出走,還留下一封信,告別父母,說要往峨眉山尋拜峨眉老道為師云云,家人十分著急。誰知火車開到涂家埠站(連九江都未到),錢被小偷偷去,只有折返回來,當時大家笑話了他好一陣子。 當然伯父以后從劍俠狂熱中警醒,踏上了漫漫學業路程。
很巧的是,我偶然從《港臺文化名人傳》一書中看到:武俠小說大師金庸(即査良鏞 )先生年輕時的理想是當一名外交官。1948年《大公報》派他往香港,那時,他經常發表有關外交及國際法的文章,為當時中國國際法權威梅汝璈所賞識。解放后梅汝璈回到北京,邀請過査良鏞出任助手。后來喬冠華告訴他:你不是共產黨員,所以不能進外交部。
前途無望,金庸折返香港,再后,成為武俠小說一代宗師 —— 世事難料,福禍轉換,有過于此乎?
知査良鏞年輕與伯父共事時,伯父是否與之講過自己小時候離家尋道這段往事,也不知伯父晚年是否有緣讀到金庸后來的武俠大作,其實,除外交外,兩人在這方面亦可謂“ 同志 ”。
伯父曾任全國人大代表與全國政協委員,1957年因提意見“不應全盤照搬蘇聯”而被打為“ 右派”,因顧及國際影響,沒有公開報導,成為保密“ 右派”,全國也可能僅此一例,但受到行政降四級的處分。1973年在北京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