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個你，看繁花似錦

陳虹宇 女 28歲 律師 南京

2009年大四下半年，我在南京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時，認識了大我5歲的張一哲。他身材魁梧、干凈儒雅。在一群侃侃而談、各種段子信口拈來的同事中，張一哲總是微微笑著，沉默不語。他的安靜，讓他在偌大的辦公室里，顯得分外特別。

帶我的師傅跟張一哲關系不錯，他們一起吃午飯時，經常帶上我。我慢慢了解到張一哲來自福建一個縣城，有個談了8年的女友。我師傅偶爾會問及他有沒結婚的打算，每當此時，他臉上就會浮現出一種淡淡的憂傷，深吸一口煙，暗淡地說：“還沒有。我想結婚時，她不同意;她想結婚了，我又沒了結婚的感覺。”而每每看到此刻張一哲緊縮的眉頭，我都想伸出手去，幫他把那些愁容都抹去。

我知道，我已經把張一哲放進了心里面。我把這份好感小心翼翼地埋在心里。只是每個工作間隙，不自覺地朝他的辦公桌看過去，看到那份憂郁和傷感，在他白凈的臉上彌漫著，心里就隱隱地疼。

實習結束那天晚上，師傅要請我吃飯，我提議帶上張一哲，張一哲欣然前往。在公司樓下的飯館里，張一哲喝了很多酒，借著酒勁，他說起和女友的故事。做瑜伽教練的女友一心想開瑜伽館，跟一個有錢的已婚男人搞曖昧。這兩年，兩人分分合合很多次，都疲憊不堪。我和師傅看著他一杯杯灌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第二天中午，回到學校準備畢業事宜的我給張一哲發了條短信，問他醉酒好些了沒。張一哲打電話過來，很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說酒后失態了，讓我多多包涵。第一次通話，我們聊了很多。他像大哥哥一樣，貼心地傾聽我找工作的煩惱和困惑，并把我介紹到他朋友的律師事務所工作。

慢慢地，我和張一哲接觸多了。他對我照顧有加，不但在工作上給我很多指點，生活中也不斷托熟人給我介紹男朋友。在他心里，大大咧咧的我，就像一個小妹妹。2010年春節前夕，他和女友徹底分手。“多年的感情生生抽走，就像心被鑿了個大窟窿。”一次酒后他說，“以后或許就沒人叫我起床，飛機落地也無人可以報平安了。”我看著他，在心里問自己：“我可以彌合他的傷口嗎？”

那段時間，張一哲情緒很低落，還打算春節去尼泊爾徒步。我很擔心他，租的房子跟他住的小區隔了兩條馬路。每天早晨我準時打電話叫他起床，叮囑他好好吃飯，給他講笑話，甚至一再讓他去尼泊爾帶上我。他開玩笑地說：“你這么粘我，你男朋友會吃醋的。”我也開玩笑回復他：“那也得等他出現了再說。”我知道他一直把我當妹妹，我也沒奢望我們能在一起走多遠，就是想盡可能地給他溫暖，就像當初，我想伸出手去，抹去他額頭的愁容一樣。

可是，心是最不聽話的，跟張一哲走得越近，我就越不想離開。跟女友分手后，他變得貪酒貪玩，經常跟客戶或朋友吃完晚飯還要K歌、做足療等等，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半夜才回家。我不能頻繁給他打電話，每晚裝作跑步去他樓下看他的房間是否亮著燈。有時候半夜12點多裝作請教問題給他打電話，打探他幾點回去，然后站在樓下等著他，有時候等一個小時，有時候等兩個小時。最初他很驚詫，久了，就罵我傻丫頭，把我凍得冰涼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捂著我的臉說：“我的傻妹妹，你要趕緊嫁出去，站在這里多危險啊。”

張一哲一再叮囑我不要再在樓下等他了，看我不聽，遂把家里的鑰匙給了我一把。在等他的每個晚上，我習慣了為他收拾家。我買來綠植，把陽臺收拾得生機盎然;買來各種調料、成套的碗筷，讓廚房充滿煙火氣息。周末的早晨，他還在熟睡，我就買來菜，做一頓豐盛的飯。

張一哲對我的用情，心知肚明。一天晚上，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說：“我們試著交往吧？”看著他因醉酒而迷離的眼神，我悲喜交加。喜的是，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等到他這句話;悲的是，他是真的因為愛我跟我在一起，還是因為他太孤單，需要一個人抱著取暖？

真正確定了戀愛關系，我才發現，我們都變得無比拘束。雖然雙方都努力做到自然，但我總感覺有堵無形的墻橫亙在我們中間。原來愛他，因為沒有得到，所以不計得失;而從確定了關系的那一刻開始，我便開始時刻擔心失去他。

愈發小心翼翼，愛便愈發脆弱。有時候半夜等不到他的電話，我會猜測他在干嗎、跟誰在一起，還得強壓住給他打電話催他回家的念頭;看他專心致志打游戲，對我做好的飯菜置若罔聞，我會懷疑自己，我做得還不夠好嗎？

我很努力地工作，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可是，我工作上的成就并沒有減少我心里對他的仰望。我們相敬如賓，像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遠到連擁抱，都小心翼翼。

閨密說，他并不愛我，而我也把自己當作天使，以為可以拯救他脫離傷痛和哀愁。或許的確如此。在這段關系中，難過了，我做不到在他面前哭泣;高興時，還要控制分享的情緒不要過分熱烈。我似乎只是在想象里戀愛了一場，那些有關愛的熱烈和奔放，我始終落實不到實際中來。

我們交往了一年，從未吵過架，從未鬧過矛盾，但彼此都感覺疲憊不堪。2011年年底，我主動提出了分手。那一刻，我感到無比輕松。張一哲很驚訝，愣了片刻，繼而笑笑，摸著我的頭說：“丫頭，會有更好的男人來愛你，我們不適合，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說。”從作繭自縛中解脫，我們都深深松了一口氣。

雖然奮力愛過，還是以分手告終，但我一點不后悔，在這份似是而非的愛情里，因為張一哲，讓我無論對工作還是生活，都更加努力，讓我奮力成為更好的自己。

記得作家三毛談及荷西，說她之所以還能在沙漠里寫出優美的歌詞，是因為荷西讓她即使身處沙漠，也能看到大海的遼闊，看到繁花似錦。我也期待遇到這樣的一個人，透過你，我能看到美好的世界;因為你，我的生活處處繁花似錦。同樣，我也希望我能給你帶來寧靜和樂。簡簡單單守著一份愛與祥和，就足夠抵擋所有崎嶇和波折。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