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義忠：我這攝影以外的生活

二三

久違的暗房。

阮義忠的攝影作品《人與土地》。

阮義忠的大部分肖像照片，都出自太太袁媛媛之手。

情與義，惡與善

阮義忠，木匠之子，著名攝影師，1950年生于臺灣省宜蘭縣。曾跋山涉水，深入臺灣鄉土民間，“替未來的人們留下傳統價值的見證”。一路走來，阮義忠已經拍了40年了，大部分時間都是拍黑白照片，因為他拿起相機的時候，也只有黑白照片。

“我在拍照的時候，臺灣還是農業社會，正要改變，我就有這個警覺，如果我不用相機把農業社會的場景、人們的生活方式跟工作方式記錄下來的話，以后可能都沒有了。所以照片變成了一整個時代的共同的鄉愁，攝影的力量實在是很大。”

其實少年時的阮義忠只想“叛逃”土地。他寫小說、畫插畫，不帶人間味與泥土味，只為了離“土地”遠一點。19歲為《幼獅文藝》畫插畫，以新銳畫風一夜成名。或許他能成為知名插畫家或作家。23歲應聘《漢聲》雜志，卻成了攝影師——主編黃永松要下根本不會攝影的他，并鼓勵他，從此他開始涉足攝影。拍什么？表達什么？臺北街頭的人令他茫然心虛。只有在拍攝故鄉的土地，面對土地上友善純樸的百姓時，他才發覺自己被信任，才逐漸尋找到自己，“攝影讓我找到根，找到對于土地的認同感。”

阮義忠早期拍攝的是關于臺灣北島一個叫“北土”的客家村落，后來又拍了關于他所工作跟生活的臺北，之后又斷斷續續拍了一些原住民的生活。在前期近三十年的時間，這種鄉愁構成了阮義忠作品的主題，畫面以小見大，透著攝影師對所處環境的共鳴。如今斗轉星移，阮義忠所鐘情的故土早已物是人非，只有從那張清瘦的臉上，還能臨摹出一個土生土長臺灣人泥土氣息的輪廓。

“一個攝影家本來就應該做到一個身份，到底你要拍什么？所以攝影本身就是一種選擇、判斷，對我來說就是要選擇那些有意義，就是人性的善變。因為傳達人性的善變才有正能量，才能夠使大家更向善。如果我步入了一個社會的黑暗面的話，我只有讓大家悲觀而已。所以我的攝影一直是拍那些表現人性善的東西。”

居家宅男

從攝影而來，卻不全然奔著攝影而去，阮義忠作為攝影之外的“名人”被人所熟悉，其實是最近的事，確切的說，是2012年注冊微博賬號以后。極富誠意的文字和高水準的圖片，讓阮義忠成為微博上受人尊敬的名人。一切只因他覺得，雖然是140字的小短章，也隨便不得。

“經常有人反映說，看了我的微博心才會定下來，才會開始一天，這個真的讓我覺得這個平臺太好了，能真正傳播到正能量。”

當然，那些追隨“人文主義攝影大師”之名的專業粉絲在看到阮義忠的微博內容后，可能有些疑惑：除開高超的攝影技巧，這里描寫的內容更像是普通人的居家日記——

阮義忠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掃地。有一次，陳丹青到他家做客，說你怎么有辦法把家整理得一塵不染？阮義忠說，我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掃地。陳丹青馬上就回答，“啊，《朱子家訓》。”

“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那300多字的《朱子家訓》，第一句話就是‘晨起灑掃’，我真的是在21世紀過著18世紀的生活。這不是說我喜歡掃地，每天掃完地之后我就會等著天亮。。”

阮義忠也在微博里偷偷送出他的一個鮮為人知的愛好——室內設計。用他的話說，這樣做可以訓練自己“把氣場的感覺掌握好”。他設計了自己的兩個居所，整面墻的玻璃，將大自然的風景引入其中，光影變化時明時暗，仿佛在進行對話：到這里，好像時間靜止了。“設計對我來說也有一套哲學，把一個好東西擺對地方就是最好的設計，而不是把好東西都配在一塊兒。”

捕捉美，致敬美

很多人在微博上問過阮義忠，農家長大的他是怎么喜歡上喝咖啡的。

除了偶爾曬曬老照片，大量秀家居，阮義忠的微博里提到的另一個主題就是咖啡。這位巨蟹座的男人，對于“家”的期望和留戀簡直與生俱來。他前前后后搜羅了四十多臺咖啡機，跟別人收藏唱片和書一樣，“在我看來，收藏機器不是戀物，而是對好設計師的致敬，對美的致敬。”

不少中國人眼里，喝咖啡是一件文藝風雅的事，如果要追溯阮義忠的文藝啟蒙，要數會吹薩克斯的叔叔，和他跟幾個朋友組織的爵士樂隊。在臺灣禁嚴時期，阮義忠就聽過爵士音樂最流行的樂調。為了離開農村他更是大量閱讀文學，“我希望成為一個知識分子”。

在第一本微博書《一日一世界》中，阮義忠介紹了很多關于咖啡和研究咖啡的心得。在成都朋友的幫助下，阮義忠已經推出了自己的阮家咖啡產品，不過他更希望以后有機會成立一個“阮家咖啡屋”。“把咖啡跟影像結合，也跟音樂結合，讓里頭播我喜歡的音樂，展覽一些經典的照片，這樣人人都可以接觸到我喜歡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