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兩情相悅”的生態學解讀

【摘要】官場生態有四個主要的“物種”：政府、官員、商人和公眾。其中，政府是一個最強悍的龐然大物，掌握公共權力的官員是政府的手足，能量巨大。商人和公眾則是此生態中的弱者，他們離不開掌握權力的官員，因此盡可能地“套近乎”。

【關鍵詞】官商關系 ? 官場生態 ? 腐敗 ? ? ? ?【中圖分類號】D602 ? ? ?【文獻標識碼】A

官場生態四個“物種”：政府、官員、商人和公眾

有史以來，官商之間過分的親密接觸一直是腐敗的重要源頭，而在當前經濟社會轉型的特殊時期，官商勾結的現象尤其突出。其實，官商勾結可以從自然生態中找到映射。生態系統的基本規律就是：系統內各種生命優勝劣汰，共生共榮，物種之間既有競爭也有依附與合作。現實中的官場生態亦是如此。官場生態有四個主要的“物種”：政府、官員、商人和公眾。其中，政府是一個最強悍的龐然大物，盡管它時而現身時而隱形，但其他三個物種都離不開它。掌握公共權力的官員是政府的衍生物，是政府的手足，其能量巨大，是官場生態中最大的有形物種。商人和公眾則是此生態中的弱者，他們離不開掌握權力的官員，因此，盡可能地“套近乎”。但是，與自然界一樣，弱者依附強者也是有條件的：必須給強者帶來利益。而商人作為資本的擁有者，可以用資本迎合擁有公共權力的官員，二者一拍即合。普通老百姓則拿不出什么來換取權力給自己的特殊庇護。于是，強者有條件地接受弱者的依附，即官員以商人的巨額賄賂為條件，接受商人暗送“秋波”，官商勾結由此而生。山西省的官商“不分你我”，可以說是近年來波及面最大、最為震撼的官商勾結典型。

官商親密接觸為何如此瘋狂

從生態學的角度來看，一種正常的自然生態平衡被打破，往往是因為一些外在因素發生了激烈的變化。不應該有親密行為的官員與商人，卻放肆地沆瀣一氣，一定有其深刻的原因。

一是公共權力的觸角無孔不入。在自然界中，某一物種過于強大，則其他物種就不得不“委身于它”，這個規律在官場生態中同樣適用。權力是個神秘的東西，一切擁有權力的人都會有濫用它的沖動，而權力越大，濫用的機會越多，濫用的欲望也就越大。當前，我國正處于經濟轉型的特殊階段，政府的經濟職能異常凸顯，政府涉足大量的經濟發展事務，代表政府行使公共權力的官員也隨之獲得了干預經濟活動的巨大權力。在此背景下，官員與商人“一見鐘情”，“互訴愛慕”，并很快開始密切的交往，以致“偷食禁果”。

二是市場的游戲規則沒有真正建立或執行。市場最需要自由、公平、公正的競爭環境，這其實也是有作為的商人所青睞的。理性地來看，有抱負的商人實際上并不愿意用行賄的手段來獲取商業機會，他們更愿意在公平競爭環境中，憑借自身的本領賺錢。但是，擺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他們所期待的良好環境，而是“貼近權力才能勝出”的潛規則。信息不透明，規則不公平，這樣，他們也被迫遵守“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去迎合這種不得不接受的潛規則。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商人其實也是受害者。山西省官員與煤礦老板之間的權錢交易現象，在很大程度上是煤炭資源市場化配置不充分、項目審批和投資體制滯后、煤炭銷售體制不完善導致的。公平競爭的市場規則或形同虛設，或根本沒有，于是，向官員獻媚的旁門左道也就成了商人實現利益的“武功秘籍”。

三是主要領導的反面典型產生了強大的示范效應。比如，山西官場官商勾結盛行，主要領導難辭其咎。他們樹立的反面典型，是整個山西官商勾結的興奮劑和保護傘。據了解，山西官場流傳著對金道銘的一致評價：膽子太大了，多大的案子他都敢管。而這些案子的背后，金道銘則都是“拿錢替人消災”。省級高官大搞權錢交易，下面的黨員干部紛紛效仿，貪腐罪惡感全無，也就不足為怪了。

治理官商勾結必須釜底抽薪

治理官商勾結，必須堅持標本兼治的原則。毫無疑問，遏制官商勾結，必須嚴厲打擊官員不當的用權行為和商人的違規行為，唯此才能震懾潛在的貪官。但光有懲治也無法根治這種惡劣現象。貪官與商人“卿卿我我”，“情真意切”，如果只是“棒打鴛鴦”，很可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因此，最根本的辦法是斬斷他們之間的“情絲”，讓他們不再對對方“魂牽夢繞”，使他們認識到“想了也白想”，從而主動放棄“不倫之戀”。為此，必須合理地界定權力與資本的“勢力范圍”，“井水不犯河水”，減少他們之間見面的機會，以免“日久生情”，真正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恢復正常的官場生態。

一是砍掉政府那只亂摸的手。政府要主動轉變職能，不能隨意伸手。市場有能力解決的問題，政府就不要干預。那些沒有實際管理價值、只是增加行政事業收費的審批項目，要堅決予以取締。要在公共權力與市場經濟運行的各個具體環節之間實現物理隔離，讓權力與資本沒有謀面的機會，從而徹底消除權力“勾引”資本以及資本“搭訕”權力的任何可能。未來要大力推進政府職能轉變，進一步減少不合理的行政審批項目，從而減少權力尋租的機會。

二是以法治保護市場的規范運行。要根治官商勾結，必須讓市場回歸其本來應有的狀態，要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讓供求和競爭機制形成價格，并讓價格引領企業自主決策，通過市場的自我調節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而在此過程中，必須大力推進法治進程，讓市場在法制的軌道上運行規則，維護良好的市場競爭秩序，保護各類市場主體的利益，徹底消除權力干預對市場經濟造成的不利影響。

三是加強官員廉政領導力建設。廉政領導力對于作風建設和懲治官商勾結，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廉政領導力，是公共領導者以自身的權力、能力和魅力，對廉政建設的過程和結果所施加的一種正向的、增效的影響力。十八大以來中央巡視組的一系列巡視結果表明：那些主要領導能夠率先垂范、以身作則的地方，官場生態就相對和諧穩定;主要領導帶壞了頭，那個地方的官商勾結就會很嚴重;有的地方主要領導雖然不貪，但也不敢大膽懲腐，其轄區的政治生態也不容樂觀。可見，通過培訓提升地方政府主要領導者的廉政領導力，促進他們做到既能律己也會律他，已是當務之急。

（作者為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廉政研究所副所長）

【參考文獻】

①杜治洲，吳新華：《走出反腐困境》，北京：新華出版社，2014年。

責編/潘麗莉 ? ?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