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氣在變，但別輕言扭轉

蔡相龍

風氣在變：到基層檢查工作吃自助餐了，回家時不敢開公車接孩子放學了，借“紅色學習”之由逛旅游景點被問責了；風氣在變：減少了連軸轉的應酬，陪伴家人的時間多了，減少了長篇大論的套話，直奔主題的會議時間短了，減少了行政審批的流程，企業(yè)和群眾等待的時間短了；風氣在變：高檔白酒降價了，天價月餅消失了，白巖松下館子敢點螃蟹了……這些發(fā)生在身邊的細節(jié)，正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我們的工作和生活。

“春江水暖鴨先知”，作為切身參與的黨員干部，自是受影響最大，發(fā)感慨最多。甚至不少領導干部都覺得“新常態(tài)”已經形成，正風形勢一片大好，全面勝利指日可待。一些捷報紛紛傳來——“‘四步走’扭轉干部作風”“提升七方面意識，扭轉七方面作風”“扭轉基層干部作風，全面提升服務水平”這些振奮的聲音可以歸納為八個字：“通過鐵腕，風氣扭轉。”成效真是如此顯著嗎？“四風”問題真是如此脆弱嗎？筆者看來，這似乎有些盲目樂觀的浪漫主義色彩。

誠然，中央“八項規(guī)定”是糾正“四風”的一劑良藥，通過嚴查狠剎，“四風”問題雖有所收斂，但還并未絕跡，而且正在如病毒般變種。通過各地曝光的案例可以看到，“公車不讓用，打車去宴請”“禮品不許收，水果裝一兜”“會所不敢開，農家有人來”“大辦不一起，多批總可以”“紅包我不要，辦事邊上靠”“平時有點怕，聚會趁節(jié)假”等違反中央“八項規(guī)定”問題已由典型逐漸轉為非典型，從“地上”行動轉為“地下”活動。這一方面說明，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這些蔓藤易長，但也相對易清；另一方面也說明，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這些根莖仍在，并且更為深層、更為牢固，這個問題在基層尤為突出。

“講話讀一讀，工作問秘書”；“檢查看一看，到處是發(fā)展”。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同根相生、病系一脈，是不良風氣滋生的起點。當前，仍有幾種現象需要我們警惕。一是“典型是抓給大家看的”，若查處牽涉到自己人時，就想“捂蓋子”，并美其名曰：“保護干部”；“道理是講給別人聽的”，若關系到自己時，就想“搞變通”，反覺得“遵守紀律是太老實，堅持原則是太死板”。二是“工作是干給領導看的”，干工作以領導滿不滿意作為唯一標準，盡管很賣力，但都是為完成任務而干，總的說，還是為了一己升遷的“謀私”；“成績是報給大會聽的”，成績濃墨重彩，問題輕描淡寫，擺出來的，都是政績，關上門來，自說自話，而不是問群眾是否滿意。三是“學習是拿給眼睛看的”，看報看標題，讀書不翻頁，對黨的理論學習浮于表面，不愿入心入腦；“精神是留給耳朵聽的”，聽會聽熱鬧，領會有過濾，符合自己利益的就銘記，而對于難以執(zhí)行的就置若罔聞。

當以上問題沒有得到有效解決，我們能輕言風氣已經扭轉了嗎？當然不能，作風問題就像彈簧，壓一壓就好轉，松一松就反彈。“作風建設永遠在路上”不是一條標語，而是對其規(guī)律的深刻認識。因此，這種“畢其功于一役”的風氣不可助漲，甚至可以說，將“正風之戰(zhàn)”樂觀化、簡單化，本身就是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的一種表現。如果我們對作風問題的頑固性、反復性預料不足，就會犯下“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錯誤。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思想深處的不良作風似“三九天的寒冰”，非一日形成，更非短期能融。當作風病癥蔓延成貪腐病灶，開始侵蝕黨的肌體時，我們就要忍受刮骨療毒之苦；當不守紀律、不講規(guī)矩還在大行其道時，我們用于監(jiān)督的“電子眼”就要抓緊安裝；當權力還能“任性”、“兩個責任”時有懸空時，我們依法治國、依紀治黨的制度建設就要加快步伐；當“人情文化”“面子文化”“厚黑文化”等糟粕令人“骨質疏松”時，理想信念的精神之“鈣”就要持續(xù)補充。懲處、監(jiān)督、制度和文化猶如車之四輪，當我們由懲處和監(jiān)督的兩輪驅動升級為懲處、監(jiān)督、制度和文化的四輪驅動時，相信從“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征程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彼岸就會更近些。但從目前來看，我們仍在逐夢途中，仍需要我們堅定不移地持續(xù)推進。

黨中央對此有清醒的認識。在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把頂風違紀搞‘四風’列為紀律審查的重點。”王岐山書記在談體會中指出：“‘四風’一旦反彈，腐敗依然蔓延，后果不堪設想。”我們還要明白，“四風”問題只是風氣的一部分，所以，以優(yōu)良的黨風政風帶動社風民風，以健康的社風民風影響黨風政風，任重而道遠，我們必須馳而不息、久久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