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比治理大氣更難

王哲

按計劃應于2014年出臺的《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因為水污染治理的復雜性推遲到了2015年。

2015年全國兩會后，“水十條”呼之欲出。

事實上，《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簡稱“水十條”）按計劃應于2014年出臺，但因為水污染治理的復雜性推遲到了2015年。而2013年9月，國務院已經出臺《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擬投資1.7萬億元治理大氣污染問題。

從長期危害性和治理難度等方面看，相比已經得到相當重視的空氣污染，水污染問題更為復雜，帶來的環境影響和生態破壞更大，甚至會導致物種滅絕。水污染治理難度比空氣污染治理要難得多，特別是湖泊污染治理，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

環保部最新公布的調查數據顯示，全國4778個地下水監測點中，有六成水質較差和極差。全國九個重要海灣中，七個水質差或極差，70%的河流湖泊受到嚴重污染，十大水系、62個主要湖泊分別有31%和39%的淡水水質達不到飲用水要求……

李克強總理提請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審議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實施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加強江河湖海水污染、水污染源和農業面源污染治理，實行從水源地到水龍頭全過程監管。并且強調“環境污染是民生之患、民心之痛，要鐵腕治理” 。

“越治越臟”，水環境形勢嚴峻

隨著我國現代化和工業化進程不斷提速，廢水排放總量也呈現持續增長態勢。我國廢水污染源主要分為工業源、農業源、城鎮生活源，以及少量的集中式污染設施排放源。其中，城鎮生活源污水排放量的增加是我國廢水排放量增加的主要原因。而工業廢水處理積弊已久，更是急需治理。

環保部南京環境科學研究所所長高吉喜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指出，很多企業從利益角度考慮，并不愿聘請專業的環保公司，而是選擇自己購買設備處理污水，很多處理裝置流于形式；治理設施處于半停半開或長期閑置狀態的排污企業也不在少數。而且中國的排污標準較國際水平過低，法律法規和監管體系也不完善，地方政府往往在經濟增長和環保監督之間左右搖擺，導致企業違規成本極低，工業廢水偷排現象屢見不鮮。

“中國沒有一個城市實現城市污水100%的收集和處理，甚至很多城市的處理率不足50%。就連北京、南京這樣的大城市，在城鄉結合部的污水收集處理狀況都不容樂觀。而在美國，生活污水能達到100%的收集，污水處理廠保證100%達標排放。”高吉喜告訴記者，當前，水污染物排放標準中一些主要污染物的排放限值比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還要寬松，大量經傳統污水處理技術處理后形成一級A標準或一級B標準的污水，這種“達標”排放的污水排放到已經沒有自凈能力的水體中，導致原本受污染的水體非但沒有得到修復，反而遭到了進一步的污染，“越治越臟”，所以“水十條”的出臺勢在必行。

“水十條”編制進程

記者從環保部有關負責人處了解到，環保部于2013年正式啟動“水十條”編制，其最早叫“水計劃”，后與已經出臺的“大氣十條”相對應，改為“水十條”。

去年，“水十條”編制組召開了多次專家研討會和編制組內部討論會，并征求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和國務院有關部門，以及環保部內各司局、派出機構和直屬單位的意見形成了“水十條”最終的內容。

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副院長宋永會向本刊記者介紹說，制定“水十條”的思路主要是“抓兩頭、帶中間”：一頭是抓好飲用水水源地等水質比較好的水體水質保障，保證水質不下降、不退化；另一頭是針對已經嚴重污染的劣Ⅴ類水體，尤其是影響群眾多、公眾關注度高的黑臭水體，下決心治理好，大幅減少甚至消滅掉。通過這兩頭來帶動中間一般水體的水污染防治。

據介紹，“十一五”期間，科技部16個重大專項中的水體污染控制與治理科技重大專項為“水十條”制定提供了主要對策建議和科技支撐，其內容包括：河流干流全面達標與支流綜合整治、湖泊藻華治理與富營養化控制、城鄉水環境改善與功能達標、城鄉供水安全保障能力提升、重點行業水污染全過程控制、清潔小流域與農村環境治理、有毒有害物質減排與風險控制、良好水域生態保護與受損水體修復、流域容量總量控制與水質目標管理、體制機制制度建設與流域監管。這十方面的建議都已被納入“水十條”。

今年早些時候，記者從環保部有關負責人處獲悉，去年已進入報批程序的“水十條”，已獲中央審議通過，不久將對外發布。環保部部長陳吉寧在3月17日召開的有關會議上進一步指出，實施好即將發布的“水十條”，提前謀劃好配套措施、考核辦法和實施細則，統籌安排好生產、生活、生態用水，全面推進山水林田湖保護、治理和修復。

到2020年污水處理率要達到85%以上

據環保部測算，“水十條”投資將達兩萬億元。

宋永會向本刊記者分析說：“‘水十條’主要涉及地上水和地下水兩個領域，地上水主要包括市政水、工業水和城市水環境等方面，而地下水主要是監控體系的建設、地下水污染的預防。目前中央已經意識到地下水監控和保護的重要性，因此這次‘水十條’尤其強調了地下水方面，我國水處理排放標準提標改造需求迫切，國家及環保部各級領導多次公開表示將在2017年以前消滅劣Ⅴ類水。‘水十條’的出臺，可能促成污水處理標準提高到接近地表Ⅳ類水質，污水處理產業將獲得極大的利好。”

“‘水十條’要求縣城一級污水處理廠，到2020年污水處理率要達到85%，城市達到90%，這比住建部原來預期高很多，也嚴格很多。” 宋永會指出，“水十條”特別強調企業自覺守法的強制性措施，同時注重水污染防治市場化機制的應用，“‘水十條’出臺后，相關企業的招投標過程將更規范，標準也將提升，這對采用先進技術的環保產業是一大利好。特別是發達國家普遍采用的低能耗厭氧消化技術，在中國應用只有不到50家，已經嚴重落伍的中國污水處理行業必須迎頭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