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風與世風

王石川

8月2日，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新書《風雨無悔：對話王光美》在北京首發。首發式上，劉少奇、王光美的子女劉亭、劉丁等到場。劉亭回憶，小時候父母對孩子要求嚴格，“4歲必須會游泳，你不會游泳就往水里扔。我們全家到北戴河的時候必須下鄉到農村干活，我爸爸說不能容忍你們五谷不分，不懂老百姓是怎么活的。”

“不會游泳就往水里扔”，對三四歲的孩童來說，似乎稍顯嚴苛。但是，嚴厲的背后，往往蓄滿慈愛，正所謂“慣子如殺子”“肥田長癟稻”。如果說要求子女“4歲必須會游泳”，說的是不能四體不勤，那么要求子女到農村干活，說的就是不能五谷不分。這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也可看出劉少奇的教子觀，樸素而扎實。劉家兄弟姐妹在各領域皆有不凡成就，當與這一家風、家訓息息相關。

領導人的家風中，第一條往往是“不忘本”。前不久病逝的萬里，生前多次說過，“農民是我們的父母，不能進了城就忘了娘”。1962年，他將18歲的兒子萬伯翱送到河南農場，臨行前說：“我來自農村，現在你又回到農村，從此以后，我又有了一個當農民的兒子，我覺得是個高興的事！”陳云夫人于若木說過：“我們家的家風有一個特點，就是以普通勞動者自居，以普通的機關干部要求自己，不搞特殊化。”

另一條家風，則往往是“做好人”。習仲勛“為人坦誠、忠厚”“一輩子沒有整過人和堅持真理不說假話，并一以貫之”“老老實實把屁股放在老百姓這一方面，坐的端端的”，還要求子女“夾著尾巴做人”，這對子女的人格塑造，無疑大有裨益。朱镕基之女朱燕來表示：“父母一直強調做人的誠實正直，從小就告訴我們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要積極上進，有為，腳踏實地。”

還有一條家風，是“不貪財”。李先念長期主管國家經濟工作，但他堅決反對子女經商。據其女李小林回憶，“父親教育子女非常嚴格，對外人比對我們寬容。他就是要求我們做普通人的工作，不能當官，不能賺錢，更不需要出名，把工作做好就行了。這就是我們的家風。”她說：“改革開放后，父親有一次在飯桌上嚴厲地說：‘你們誰要經商，打斷你們的腿。’”

無需羅列所有領導人的家風，以點帶面，便可知曉許多領導人的家風立意深刻，視野開闊。其實，平凡如你我的普通人，也會受益于家風，比如打小父母要求我們“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百善孝為先”等等。父母有時并未耳提面命，而是將家風包含在身教中，使我們終生難忘。而官員的家風往往影響更為深遠，這在歷史上也是如此。晚清重臣曾國藩，至今其后代英才輩出，與其良好家風大有干系。比如，曾國藩將“勤”字當作人生第一要義。不僅自己身體力行，還要求子女勤勞，“諸男在家勤灑掃”，“諸女學洗衣，學煮茶燒菜”。

至于當代的各級公務員，乃至掌握黨和國家命運的高級干部，他們的家風更是關乎黨風、連著政風、影響民風。官員的家風正，政風淳，黨風清，也就能帶動清朗的世風；相反，如果像一些倒臺的貪官那樣，家里有個“坑爹”的公子、“不賢”的太太，對世風的毒害也是不言而喻的。人們為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律而困惑，為如何規避“富不過三代”而煩神。“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紅樓夢》中的賈府，上可通天，枝繁葉茂，但迅速敗落，從創業到守成，再到揮霍、敗亡，何其短暫？縱觀無數悲情案例，究其原因，往往與家風不正，缺乏傳承有關。

“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細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有了好家風的滋養，孩子會有出息、少災禍；有好的家風，黨風政風社風民風都能大為改觀。體會劉少奇等領導人的家風，我們有理由使我們的家庭和社會更有風采，用精神的力量穿越一道道險關與灘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