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雪也尋梅 金農老梅有暗香

夏丹

時令已進入小寒，依然沒有雪的蹤影。沒有雪，梅花也還是要看的。

金農是離我們今天很近的一位大畫家，他畫人物、山水、佛像，瓜果菜蔬都好，唯畫梅花堪稱一絕。金農這個人本身就不俗，他53歲才開始學畫，落筆就不同凡響。金農學畫之前，他的琴曲、篆刻、收藏、鑒賞等方面已是大家，學繪畫只不過是補上漏掉的一課。

金農屬清朝揚州八怪之一，八怪之中，無論是學識、藝術修養、書畫造詣，皆當推金農為翹楚。

他的畫路寬廣，既擅長花卉，也會畫馬，畫佛像羅漢，既作古人詩意畫，又能自畫寫真。金農畫藝精湛，又善詩文書法，后人稱他的繪畫“具金石之氣”、“得漢魏風骨”、“不肯寄人籬下”。他以書入畫，畫有書意，他的書法有根基而別具風貌，對晚清書法藝術影響極大。

金農對藝術的理解源于他對生活的認識，“不趨時流”是金農的藝術觀念。

金農也是仕途失意之人，曾經在做官道路上奮力追求過，沒有如愿，也就絕了仕途心。他30歲到揚州，中年以后走遍大江南北，足跡涉及山東、河北、河南、陜西、山西、湖南、廣東等地，也稱得上是讀萬卷書、走萬里路了。在這個過程中，他開闊了眼界，練就了做官之外的真本領，最后做不成官，也不那么難過了。

他在創作中追求自己的個性和特點。他主張藝術“師法造化”，積極地從大自然中汲取營養和素材。在形神兼備的創作基礎之上，努力使自己的作品達到“意造其妙”的藝術境界。

他頗愛畫竹，特意在住所周圍種了大片的修篁翠竹，這樣“日夕對之，寫其面目”，大大豐富了他畫竹的第一體驗。畫梅亦是“以梅為師”，為了達到“戲拈凍筆頭，未畫意先有”的境界，他在“恥春亭”旁裁下老梅三十株，反復揣摩，終日觀察寫生。所以金農筆下的梅，總有一股傲然之氣，這正是他不斷觀察和體會得來的。

金農性格的坦率質樸、思想的憤世嫉俗、行為的極端叛逆、學識的廣博精深，造就了他古樸新奇、不同尋常的藝術風格。蔣寶齡在《琴東野屋集》中寫道：“冬心畫梅多野梅，瘦枝如棘畫繁開;淡墨暈花清有神，蕭散特過王與辛”。元代畫梅大家王冕和辛貢在這里被認為在蕭散方面不及金農。

在畫梅的技法方面，他博采眾長，摻以金石意韻，形成自己瘦如饑鶴、屈若虬龍的獨一無二的風格特征。《臘梅初綻圖》里描繪“晚來寒”的梅花具有“不愛春”的品格，與作者獨立不阿的人格一致，不求眾人之稱賞而重在知音之“雅賞”。有了這樣一以貫之的人格精神，金農才能以“不趨時流”作為自己藝術創作的準則，所畫皆“出之靈府”。

后人稱金農“涉筆即古，脫盡畫家之習”，都與畫家的非凡繪畫天賦分不開的。金農一生歷經康雍乾三朝，自封“三朝老民”，他的梅花如其人生，是一枝孤絕自在的老梅。

他成名之后，以賣畫長期居住揚州的三祝庵、西方寺等地，直到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