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艷艷
有人可憶是美麗的,就像有人可待。
因為千篇一律的世俗友情往往會產生嫉妒、冷淡、不解、分手及挫敗感,更因為你我的不可歸類性,所以我選擇以這樣一種方式接近你,并且試圖發明一種獨特的心靈契合,讓你我的故事穿越漫漫旅程重回昔日。
所謂近鄉情怯,因此我曾經發誓永遠不回那個我“生于斯,長于斯,歌哭于斯”的故鄉。我深信我的抉擇是對的,這個世界上只有距離才能維系完美,那么就讓我在幻想中吟唱思鄉曲,而不去面對現實中的殘垣斷壁和高樓大廈吧。但我還是來了,是反邏輯的。某一天在熱鬧非凡喧喧攘攘的宴席上,忽然想到了你,我想也許只有你才能幫助我自夢境中逃離。
然而,時光溫柔地覆蓋了一切,讓往日事物與我漠然相待,我站在午后陽光遍灑的街上茫然失措。這時,一個窗口中飛出一段悠揚的旋律,琴音若有若無訴說著什么,綿遠的,哀絕的,猶豫彷徨卻又義無反顧。我放棄尋找你家的方向,駐足傾聽,沉醉在音樂之海,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雙可以完全信賴的手牽引著,走一段生命中最安全幸福的夜路,我愿意就這么一直走下去,永不回頭,但那牽著我的手的人是誰呢?
你開門,微笑,以你慣常的平靜化解我無時無刻的盲目。好像在很久以前,你已經預感我的到來,因此在預言實現的一刻,你竟沒有任何訝異。“你累了吧,我為你倒水。”然后你端過大杯白開水,我依言接過卻只喝了一小口。你取笑我,可是難道你真不知道嗎,我并不渴,只是滿心歡喜體會某種純凈的感覺而已。
面對你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宛如白色馬蹄蓮那樣簡單,樸素而美麗。想傾訴的愿望令我喋喋不休,而你永遠用寬容的眼光凝視著我,偶爾也會嘆息說一句:“真不知你文靜在哪里,這樣啰啰唆唆!”我笑了,眼中卻有淚光閃爍,因為你是對我說這句話的第一人。
每個人都有不愿醒來的夢境,我知道你也是,可是我卻不予諒解,而是狠狠抨擊你的理想,將你畫的每一張畫都無緣無故地貶低一番。當然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其實我是多么欣賞你的畫。在你那一大疊畫稿中,我久久尋覓著。
“你在找什么呢?”你忍不住問。
“一個流淚的女孩。”我說。
“難道你就那么喜歡哭嗎?”
“不,我只是想在你的畫上實現失聲痛哭的夢想。”我說。
就這樣隨心所欲地傾訴一些只有你才明白的外部現象和心靈事件。好像沒有什么共同的,永遠的,能夠彼此為之執著的方向,可是來自童年遙遠的牽系已使我們深深相契。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訴我:“無論再過多少年,我們都能保持這種互相理解的默契。”這種恬淡的聲音在我的精神世界指引著唯一不變的真實性。
有人說每一種強烈的感情都是一種迷信,那么友情也不例外。我將虔誠一如維持某種宗教信仰地回憶你。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