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出來的溫暖時光

蔣勛功

下班了，他不急著走。因?yàn)樗灰换丶遥緛砻髁恋男那橐幌戮完幱羝饋恚缤克{(lán)的天空飄來了烏云。

這個時候，妻子應(yīng)該早就做好了晚飯，等著他回家。家的感覺原本很好，妻子賢惠能干，默默承擔(dān)了全部家務(wù)，還燒得一手好菜。結(jié)婚以后，開始還沒覺得什么，后來妻子變得越來越嘮叨，好像總有數(shù)落不完的事。而他呢，是公司的業(yè)務(wù)骨干，上班的壓力大，常常筋疲力盡，人仿佛被掏空了。回到家，就想清靜一下。偏偏不！從進(jìn)門開始，妻子就開始念嘮叨經(jīng)，聽得他心煩。于是，只要想到回家，他就條件反射似的煩躁。

起風(fēng)了，這哪里像春天的風(fēng)，燥熱。他挪著步，與急匆匆的人群是如此不協(xié)調(diào)。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緩緩?fù)崎_家門，菜香一下子飄了過來，心里有了一絲溫馨。“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飯菜都快涼了。”妻子的責(zé)問驅(qū)散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點(diǎn)溫情。落桌吃飯，都是他愛吃的菜，也許是餓了，他吃得飛快。妻子幫他夾了菜，念叨就開始了，東家長，西家短的。哪還有食欲啊！急急扒了幾口干飯，他連忙逃離，去書房喝茶。

沒有了聽眾，念叨戛然而止。只是，廚房洗碗的動靜比原來要大得多，妻子用這種方式發(fā)泄對丈夫的不滿。以往這種情況，他至少敷衍幾句，盡管心不在焉，她也知足。像今天這種舉動，還是頭一遭。

日子就這樣無聊地被打發(fā)。時間長了，妻子心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脾氣變得暴躁，他拿了東西未能放回原處，或者夾菜把菜掉在餐桌上，為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大動肝火。

家里陷入了無休無止的冷戰(zhàn)。上班一如既往的忙碌，回家面對的是妻子冰涼的面孔。這樣的日子如何過得下去？心里有事，臉上有相，他的苦惱明明白白地掛在臉上。一位好友找到他，咖啡屋的一角，他蜷縮在座位上。咖啡氤氳，也不能撫平他那躁動的情緒。他訴說著家里的一切，責(zé)怪妻子的不理解，自己這樣打拼還不是為家里好？說到激動處，長吁短嘆。朋友是個聰明的人，男人之間的談話會少去許多委婉，勸說也干凈利落：“你試著主動和嫂子多說說話，生活中的苦惱有時是自己找的。”面對摯友的勸說，他半信半疑。

下班了，他明顯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剛進(jìn)門，盡管很疲憊，但換上了笑臉，大聲地說：“老婆，我回來了！”正在廚房做飯的妻子探出頭來，看了他一眼，又繼續(xù)忙手中的活。以往，他會懶懶地躺在沙發(fā)上放松自己，任妻子去忙。這回，他放下包，湊到妻子身旁，問：“有什么要幫忙的？”妻子白了他一眼：“你會干什么？”但還是隨手丟給他一把香菜：“去擇干凈。”他邊擇菜邊跟妻子念叨開來，談到公司里的許多新鮮事，又講到自己喜歡吃妻子炒的菜。妻子一邊忙不停炒菜，一邊不時回應(yīng)著。

今夜的燈光似乎變得柔和起來。餐桌上比平時多了一道他最愛吃的小炒肉。妻子破例地為他斟滿一杯酒。剛要拒絕，妻子十分堅持：“上班壓力大，少喝點(diǎn)解解乏。”他慢慢地吃，邊吃邊聊，一改往日的風(fēng)卷殘云。那頓飯，讓他找回了久違的溫馨。吃完飯，他剛伸手收拾碗筷，被妻子一把攔住：“女人的事，你去看電視吧。”一會兒，又為他送來一杯熱茶。廚房里，傳出妻子久違的歌聲。

自此后，他不管在外面多苦多累，哪怕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把煩惱帶回家。生活的激情就這樣被重新點(diǎn)燃，僅僅只是因?yàn)槟侵鲃拥慕涣鳌＜也皇侵v理的地方，夫妻雙方都有被尊重的需要。或許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足可溫暖彼此的心，照亮幸福的路。

（圖/賈培生 編輯/張金余）